“母亲,孩儿与君北约好午时在香叶湖踏青,现在都快到午时了。”楚沉毓带着略微埋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亲。
楚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讨好道:“好,马上便好了,眼看就要入秋了,母亲总得给你做几身衣服。来,别动,再量量腰围,呦,长了不少呢,怕是去年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毓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
楚沉毓见母亲说的兴起,又不好意思打断,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了焦虑。“量好了。”楚夫人将尺放在桌上,回过头却现没了人影。
只听得屋外传来夹杂着跑步声的声音:“母亲,我走了,来不及了。”
楚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摇头:“这孩子,总是那么急躁又贪玩,说了多少次都不听。今天不玩到日落怕是不肯罢休的。”
一旁的老嬷嬷接话道:“小少爷还年幼,别的人家的小孩,在八九岁的年纪也都是有些顽劣的,到了大少爷这个年纪才会安分些。”
“这倒是,前几年沉夏还只有九岁,那时的他也是顽劣的很,整日里同毓儿争执吵闹的,没一天是静的下来的。如今好多了,哥哥懂得让着弟弟了,我省心不少。”楚夫人说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脸上都带了些欣慰。
老嬷嬷笑着迎合道:“是啊,夫人好福气啊,大少爷天性聪颖,小少爷孝顺夫人。说起来,大少爷在黎老爷那儿都呆了好几日了,也该回来了。”
楚夫人眉间急促地跳了两下,不自觉往屋外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道:“我今天啊,总是心神不宁的。”
老嬷嬷连忙扶着她起来,边走边说:“夫人怕是累着了,我看这个时辰正是午休的好时辰呢。”
楚夫人点点头,由着她扶着自己上了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未时,大晴的天忽然间就变了,黑压压的云从远处飘来,吞噬了每一处白云,伴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大雨却迟迟不下。
楚夫人被雷声惊醒,还未来得及更衣下床,老嬷嬷便哭喊着闯进来了:“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楚夫人瞧着她这一脸的鼻涕眼泪,心里便有些慌了,老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这般神情过。
一面着急穿衣服,一面从容问道:“怎么了,你快些说来。”
老嬷嬷没有伸手去擦拭满脸的泪水,任由它滴淌下来,颤颤道:“少爷。。。小少爷。。。杀人了。”
一道雷不合时宜地打下来,仿佛打在楚夫人心头,将她所有的从容淡定劈个干干净净。
楚夫人有些站不稳一下便坐倒在床沿上,老嬷嬷颤抖着手扶住她。“毓儿,怎么可能?毓儿才九岁啊,他怎么可能。。。”
楚夫人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挣开了老嬷嬷的手跑向外面。
平素里空荡荡的大厅,此刻却站满了官兵。
楚治回头看到妻子外衣不整,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样,原本就锁着的眉头更深了,连忙示意下人将夫人带回房去。
面前的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却语气冰冷道:“别说令夫人,就算是我,也难以置信,令公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楚治眉间一跳,连忙躬身道:“不知小儿现在何处,不管如何,我总要问他一问的,他平日里最听我的话,是绝对不敢骗我的,若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也饶不了他,但若是冤枉的。。。”
将军裴方明哼了一声,按在刀上的手一紧,目光沉痛:“怎么会冤枉了你儿子?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儿子把我两个儿子都推下水去,孩子们是不会骗人的,去的人全都看见了,是你儿子推的,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听了他这一番话,楚治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儿子向来顽劣,莫不是真的一个不小心把将军的儿子推了下去?
楚治抖着白的嘴唇,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不知我可否去看看逆子?”
将军听到他说逆子二字,全当他默认自己儿子的行为了,火气从五脏六腑漫上来,大声吼道:“你急什么?!你儿子还没死呢,你总能见到他的,这桩案子,你自然是要到场的!”
说话间,果然有刑部的人来了。
楚治一路跟在后面,心里面的忐忑可想而知,自己不过是个商人,哪里斗得过二品抚军大将军?逆子不知是如何结识到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竟惹上滔天大祸!
进了府衙,楚治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本压着一团怒火,但看到平日里疼爱的儿子满脸瘀伤,衣服也破烂不堪,心便软了下来。
“父亲,我没有推君北,父亲,他们都是胡说。”楚沉毓倔强的脸在见到父亲后便垮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再坚强能坚强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