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闭着眼静静等着却不见什么疼痛,正松下心来,一股清香的酒气伴着钻心的疼痛而来,整个人为之一震,整张脸紧紧皱在一起,不敢放松半分。
听到半容淡然的声音才睁开眼来,“你的手上原本就有伤,所以才会被它有机可乘,钻进了伤口。”
“这样就好了?不用刮骨。。。”王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半容点了点头,眼风一扫,捕捉到一个目瞪口呆的大夫,对着他说道:“就劳烦这位大夫替这位将军包扎一下伤口了。”
陈大夫见她和自己说话,又喜又惊,迭声应道:“是,是。”
“孙大夫!孙大夫!”远处的一人大叫着跑过来,虽然叫的是孙大夫,毫无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
“孙大夫!殿下让你忙完了赶紧过去,军营那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半容应了一声便走,楚沉夏俯身拾起那只半死不活的疥虫,眉头微蹙,看了看半容清丽的背影,跟了过去。
营帐里躺了不少人,加之围观的人,竟让人在寒冽的冬日觉得闷热异常,半容皱眉道:“闲杂人等可以出去了。”
刘衍做了个手势,一些将士齐齐退了出去。半容凑到一个瞪着眼一动不动的士兵面前,一张脸红的不像话,探了一番气息后了然道:“是瘟疫。”
“什么?怎么会是瘟疫?不是疥虫吗?”刘衍听到瘟疫两字身形一晃。
乱世里的瘟疫,使人闻风丧胆,患了瘟疫的十有八九不得存活。更重要的是,在当代一旦现患有瘟疫的人是要隔离杀死,焚毁尸体的,毕竟这是一种传染起来要命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疥虫咬,可显然易见,他们和死在溪边的士兵是不一样的,确实是瘟疫无疑。”半容转身去看另一人。
裴叔东一张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赶来的王震听说是瘟疫,也是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刘衍身上。
半容因为忙着观察病人,没注意到他们,头也不抬地说道:“叫人弄些热水进来,还有去挖些大蒜挂在各自营帐前,如果有身体不适的即刻到我这来。”
半容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们有动作,起身见他们几人都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解道:“怎么了?”
王震有些尴尬地解释:“孙大夫可能不知道,按照我朝的做法,一旦现瘟疫患者,不论死活,一律焚烧。”
半容心口一震,水波流转的眼色即刻变得有些锋利,眼神落到刘衍脸上,刘衍触碰到她的目光如同被烫到一般逃开,转到楚沉夏脸上,他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半容顿时觉得热血一涌,胸口急翻涌,重声道:“好啊!你们够狠心,这些人还没死呢,你们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丝活下来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你们不相信瘟疫治的好,可我相信我的医术,岂有不救之理?”
裴叔东也忍不住道:“孙大夫,我们也很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为了避免瘟疫蔓延,我们必须这么做啊。如果,如果今天是我躺在这里,不用你们说,我第一个同意。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半容弯下腰仔细地看着患者的皮肤,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这番话。
“孙大夫,你何必呢,何必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救治一个没有生还几率的人?在这个草药匮乏的地方,何不省点力气,这个世上要你救治的人又何止这些?”楚沉夏又是劝慰又是感叹道。
半容听到他这番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
话说到一半,一旁毫无气息的人忽然伸出了手臂,牢牢抓着半容的衣角,半容正气头上,被他这一拉吓得一腔热血倒流回来,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凉透了。
刘衍跨步上前,一把拉过半容,同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即刻将这些人连同营帐焚烧。”
半容被他连拉带拽拖出营帐,几人退至百米外,看着一团不大不小的火静静地烧着,楚沉夏看着紧咬嘴唇的半容,慢慢将脸侧回来,轻轻叹了一声,终究是个女流之辈。
半容听他叹气,偏头看他:“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上就你最聪明?”
楚沉夏一愣,瞪了眼睛去看她,她却已经转过身走开了。
回头的时候正对上刘衍的目光,刘衍不以为意地转了回去,他的眼神分明在附和半容的说法,楚沉夏低下头,无谓地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