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你说话,发什么呆?」
手臂又被拍了下,他回过神,仔细打量钟母略没好气又满是关爱的平静眼眸,便摇头拋去那些猜测,吶吶地说:「那个……你不在乎吗?」
钟母莞尔一笑,将瓜果放在盘子里,温柔的话语中有几分了悟,「自从知道你天生註定会吸引那些妖魔鬼怪后,我就没有一天不在为你的人身安全担忧,哪里还有心情去要求其他呢?」
意思就是,孩子能平安快乐最重要吗?
唐迎乐感动极了。
果然母爱最伟大!
然后,他就听见捧着一盘瓜离开的钟母幽幽叹息,「这个好歹是同物种啊。」
「……」
洗完碗,唐迎乐回到客厅,见莫笙和钟母捧着一本相簿聊得十分尽兴,就有股不祥的预感。他凑近一看,果然又见各种蠢姿势的小胖娃。
「妈!你怎么给他看这个?」他哀嚎地扑上去,试图毁尸灭跡。虽然知道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但他就是有莫名的羞耻感,大概钟正本人也不想让莫笙看到自己的黑歷史吧。
钟母一掌拍开他,「为什么不能?看你小时候多胖多好玩,走到哪都拉着妈妈撒娇,谁知长大后竟然学了你爸的死德性,整天就是工作工作,都不肯回家,电话不接,简讯也不回……」
唐迎乐自知理亏,瞪了眼看好戏的莫笙,就乖手乖脚地在一旁坐好,不敢再吭一声,任由钟母继续戳儿子脆弱幼小又无助的玻璃心。
莫笙努力守住嘴角,将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有良心地没有偷拍。唐迎乐「哼」了一声撇过头,表示「不听不听我不听!」
相簿继续翻页,钟小娃娃开始会走路了,胖呼呼的小脸迅速消瘦,脸上却没再掛着笑容,一双漂亮的大眼毫无神采,拍照的次数也明显变少,这个变化让莫笙嘴角微落,唐迎乐也注意到钟母眼里滑过的不捨。
直到一张合照出现。
照片中,除了钟家夫妇外,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老人的穿着打扮很独特,不仅扎起一头飘逸的白色大马尾,还身穿千疮百孔的布袋装,腰侧又别着一根绿竹竿,简直能当场cosplay一个丐帮帮主,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男孩胸前就掛着辟邪玉石。
唐迎乐和莫笙对视一眼。
「阿姨,我可以请问这块玉的由来吗?」莫笙一下就想好说词,「我曾听钟正说过这玉石的作用,正好跟我在研究的课题有关,想跟您请教一下。」
唐迎乐吞了下口水,不敢确定钟正知道多少,但也明白莫笙是为了打听太师父的下落,便跟着说:「对啊,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你再说一次吧。」
钟母迟疑地瞧了眼儿子,嘴里却是在回应莫笙,「你知道那块玉是……」
唐迎乐立刻坦承:「莫笙知道我有阴阳眼,有次我不小心忘了戴玉石,被脏东西缠上,就是他帮我赶走的。」
钟母诧异地看向莫笙。
莫笙双手合十,反应极快,「因为工作关係,我对佛经也有些了解,那天我们碰巧遇到不寻常的事,就唸了段金刚经度过危难。」
钟母恍然大悟,也松了口气,「既然你不介意钟正的体质,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那块玉的由来,都是听一位老道长指点的……」
原来钟正从小因阴阳眼饱受鬼灵惊吓,夜夜啼哭,身体越来越差,不管怎么补都没用,发烧休克的意外时而有之,医院也查不出原因。
后来钟家夫妇在老一辈的建议下,带着儿子求神拜佛,又请神婆收惊才稍有好转,却也只能维持几天就又復发。如此反反覆覆,直到钟正五岁那年他突然不省人事,心跳越渐衰弱,药石罔顾,医院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当时我们真的很无助,那些有名的什么寺什么庙全都说没办法,是小正太特殊,註定要被老天收走。」钟母想起当年的绝望,不由有些哽咽,「大家都劝我们要看开,但我就不信,既然要收走,又何必让孩子来世上白受一趟苦?老天爷不会无缘无故给人一条绝路的。」
听到这,唐迎乐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住。他朝莫笙看去,就见对方眉头微皱,眼里似藏着什么情绪,一如对方指尖的轻颤。
「后来呢?」莫笙递去一张纸巾。
钟母接过纸巾,笑着擦乾眼睛,「幸好我日夜祈求菩萨,真的让我遇到一位高人。」
高人就是照片里的老人家。据钟母描述,小钟正当时在加护病房昏迷,除了家属外谁都不能进去,但老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病房,说是察觉有邪气。
当时钟父也在场,身为一个警察,他从来都不信牛鬼蛇神,之所以愿意带儿子上庙收惊,也只是求一个心安,因此他一听老人满口胡言乱语,就气得要将神棍抓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