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珍坐在马车里,把玩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
徐氏还真是大手笔啊,竟然拨给她那么多钱。
她不用,便是故意败坏国公府名声,让外人以为国公府苛待她;她用,便落了个铺张浪费的名声。
不过她是谁?
她是最不在乎名声的。
以前做赏金猎人都是自个儿赚的辛苦钱,现在有人白白送这么多钱来,傻子才不用。
到嘴的肥肉可别想她再吐出来。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吁」了一声拉住绳子:「到了,七小姐。」
沈珍下了马车,吩咐秋杏给车夫一点碎银子:「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申时三刻去醉仙楼接我们。」
车夫两眼放光:「谢谢七小姐!谢谢七小姐!」
沈珍走进铺子,细细观赏着柜台上陈列的首饰。
奇珍异宝她也见了无数了,这些普通货色还真难入得了她的眼。
「姑娘不满意?」
掌柜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如随我上二楼看看?」
「好。」
沈珍正准备和他上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高攀定王殿下不成被赶出来的沈家七姑娘啊。」
沈珍充耳不闻,向着掌柜做了个手势:「请。」
掌柜佩服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好的定力,心中不由得对她高看几分:「姑娘请。」
许盈气急败坏,拿起柜台上的一支簪子朝着沈珍掷去。
沈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根簪子,看似随意地一扔,却让那根簪子牢牢钉在柜台上。
整个过程,她连头都没回。
「下次,这根簪子可要钉在你的身上了。」
许盈和李青墨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沈小姐,你何必恼羞成怒呢?当日京城众人皆看到定王殿下抱你回府,你在王府住了数日,随后又被国公府接回,定王殿下甚至都没出来相送,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李青墨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随后又状似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沈珍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指指柜台上的那支簪子:「你确定是我恼羞成怒?」
李青墨被她一噎,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她继续说道:「即便我是被始乱终弃的又怎样?你们不去指责那个弃我的人,反而对我这个受害者加以苛责,又是什么道理?
先帝在位时朝中的女尚书曾说过「女性独立,则天地皆宽」,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多有不公,可若是女子与女子之间都不能互帮互助,那要让这天下间的女子处于何地?
如果你是为了情爱,那为何不去质问那个摇摆不定的男人,反而要来为难我这个毫不知情的女子?这对我来说,难道不是无妄之灾吗?如果你是为了面子,那更是笑话,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你先来炫耀找我麻烦,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吗?
女子和女子之间从不是敌人,她们是盟友,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现在你们却反过来,捅自己的伙伴一刀,你们不觉得你们的做法,很可笑吗?」
许盈和李青墨张张嘴,呆呆地说不出话。
尤其是李青墨,涨红了脸,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因为不可否认,沈珍说的都是对的。
她抬头望向楼梯上站着的人,身心都大受震撼。
她忽然觉得,沈珍似乎变了
不,应该说,是她变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突兀的掌声:「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