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帝似乎失去了耐心,眼神锐利语气冷淡,像是在威胁他:「皇叔,你们若是都走了,朕想你们了连个人都寻不到,倒不如给朕留个念想,将堂妹留下吧。」
他将「留下」两个字咬得很重。
萧玠跪地屈身,垂眸盯着地面,就是不去看他:「臣自十六岁起便为大燕出生入死,多年来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如今大燕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已无臣用武之地,往后的日子,臣只想守着妻女好好过日子,望圣上了臣心愿。」
安初帝久久没有言语。
大内监在外禀报:「圣上,摄政王妃求见。」
「宣。」
慕珍缓缓而入,跪在萧玠身边:「臣妇参见圣上。」
「皇婶不必多礼,起来吧。」
慕珍没动,夫唱妇随,萧玠跪着,她自然也是要陪着的。
见她如此,安初帝也没勉强:「不知皇婶前来有何要事?」
「臣妇是来完璧归赵的。」
「哦?皇婶这是何意?」
慕珍解下腰间挂着的龙纹玉佩,双手奉上:「此物跟随臣妇多年,时至今日,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一切皆已物是人非。臣妇想,倒不如留给圣上做个念想。」
安初帝眼神深邃,这块玉佩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想,他明白她的来意了。
她是在用嘉元帝的情分相「要挟」,也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当年的他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慕珍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淡定。
她知道,这是一招险棋。
可是她没办法,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在赌,赌龙椅上这位的一丝恻隐之心。
安初帝确实有些犹豫了。
一面是嘉元帝临终前托他保全慕珍的遗言,一面是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帝位的叔叔,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萧玠适时插话:「圣上,臣已近而立,过去数十年都是为萧家为大燕而活,臣累了,也倦了,往后臣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臣愿意革去摄政王的头衔,与拙荆做一对平凡的普通夫妻。」
御书房内静得仿佛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最后,安初帝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拿起慕珍呈上的玉佩,叹了口气道:「皇叔说得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来您兢兢业业地辅佐朕,对大燕对朕都是忠心耿耿,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朕又岂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既然皇叔无意于朝堂,那朕允了你们便是。而且,摄政王的位置永远都是您的。」
慕珍心里明白,这一把,她赌赢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多「玉佩」让她赌了。
夫妻二人一同叩首谢恩:「多谢圣上。」
待他们走后,安初帝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吐出一口浊气。
父皇,若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或许是儿臣不够心狠吧。
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
既决定要走,那就得先打点好王府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