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怀秀禅师的手迹。”
“看来,只能让她走了。”
“唉,那就让她走吧。”
八名金刚罗汉商量之后,让出了一条道路。
“多谢诸位金刚菩萨。”白姬行了一个佛礼,带着元曜离开了。
白姬轻快地飘在前面,元曜走在后面。
“和想象中一样顺利。”白姬开心地道。
元曜担心地道:“你拿走了地龙珠,不怕燃灯佛去缥缈阁向你索还么?”
白姬狡黠地笑了:“燃灯佛已经寂灭了十劫(1)了,怎么会来向我索还?地龙珠名义上是燃灯佛的,实际上却是无主的东西,得者居之。”
“即使燃灯佛不在了,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青龙寺的僧人明天不会去官府报案吗?”
“地龙珠是非人界的宝物,人界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价值。明天,青龙寺的僧人会发现佛像手上少了一颗珠子,但也只会当成妖孽作祟,或者佛祖显灵,以招揽更多的香客,不会去报案。”
已经是两更天了,白姬和元曜经过僧舍时,发现无遮大会那天到过的怀秀的禅房中还燃着灯火。
白姬顺着幽暗的长廊飘了过去,“这么晚了,怀秀禅师还没睡,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概是在抄写经文吧。白姬,我们还是赶快出寺吧。万一被僧人们看见了,小生就得被诛九族……”元曜拖着龙袍,举步跟上,拉长了苦瓜脸。
白姬笑了,“我们夜来是客,应该去和主人打个招呼。”
小书生吓了一跳,“小生还穿着龙袍呢!再说,我们不请自来,还做梁上君子,怎么好意思去见主人?”
元曜尚未接近禅房,耳边已经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衣衫窸窣作响声,男子粗重的喘气声,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在这深夜的寺院中听来,格外诡异。
因为夏夜天热,禅房的窗户没有关上,元曜探头往里一看,脸渐渐涨得通红。禅房中,灯火下,一男一女两个赤、裸的人正四肢交缠,激烈地交欢。男子是怀秀,女子妖娆美艳,正是竹夫人。
满室春情,香艳旖旎,随着竹夫人发出魅惑销魂的呻吟,怀秀的情欲也逐渐高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索取更激烈的感官欢愉。这一刻,得道高僧忘记了佛,忘记了禅,他的神情如野兽,他的心堕入了地狱。
元曜面红耳赤地望着禅房中,心情复杂。无端的,他想起了怀秀写给他的墨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一直没有参透怀秀写的这句经文,怀秀自己也没参透。情难参透,欲难参透,人性更难参透。
“嘻嘻,有趣。”白姬掩唇而笑。
“什么有趣?”元曜侧过了头,问白姬。
“怀秀禅师很有趣。”白姬诡笑。
“怀秀禅师只是一时被竹夫人迷惑了。”元曜道。他想起之前在缥缈阁,竹夫人也曾现身诱惑他,但他因为害怕,而跑去和离奴一起睡了。
“嘻嘻,哪里有什么竹夫人,那只是一只臂搁啊。”白姬笑道。
“欸?”元曜不解,他又回头望去,但见禅房中,烛火下,怀秀一袭僧衣,结跏趺坐坐在蒲团上。怀秀正在闭目冥想,他的手中拿着碧绿的竹制臂搁,脸上的表情却和刚才元曜看到的一样,被情欲晕染,不似佛陀。他的心正沦陷在地狱中,不得挣脱。
“呃,这、这是怎么回事?小生刚才明明看见了竹夫人……”元曜吃惊地道。
006心魔
白姬笑了,“那是因为轩之你的心里住着一个竹夫人吧。”
“胡说,小生的心里怎么会住着竹夫人?”小书生反驳。
白姬嘻嘻地笑,“走吧,轩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可是,怀秀禅师他这副样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姬瞥了一眼怀秀,道:“那是他的心魔,旁人无法帮他。”
白姬带着元曜离开。元曜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怀秀,怀秀手中的竹制臂搁翠绿如玉,诱色惑人。
白姬得到了地龙珠,非常开心。她高兴之下,第二天给小书生买了两套新袍子,也没有扣他的月钱。
元曜穿上了新袍子,非常高兴,精神抖擞地干活,摇头晃脑地吟诗。离奴不高兴了,趁小书生不注意,偷了他的另一件新袍子去当铺当了,买了两大包香鱼干回来吃。小书生发现了,生气地质问道:“离奴老弟,你为什么偷小生的袍子去换鱼干?”
“爷活了一千五百年,也只穿这一身黑袍,书呆子你最多也就活一百年,哪里穿得到两套袍子?”面对小书生的质问,黑猫一边悠闲地吃着香鱼干,一边如此解释道。
望着离奴锋利的獠牙和爪子,元曜虽然生气,但却不敢多言。这一晚,小书生在缥缈阁外的柳树上挖了一个洞,流着泪倾诉到二更天,才回去睡下。
这一天下午,白姬出门了,小书生和小黑猫正为了一件小事怄气时,韦彦和怀秀来到了缥缈阁。元曜向怀秀望去,怀秀依旧一袭僧衣,安静地站着,遗世独立。不过,他的脸色十分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精神萎靡不振。元曜想起了那一晚见到的情形,心中十分不安。怀秀禅师这般颓靡憔悴,怎么看都非常不祥。
从韦彦、怀秀踏进缥缈阁开始,小黑猫就不说话了,它跳上了柜台,懒洋洋地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