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些腻了,就四处闲走。
宝明轻声道:“这位施主,寺里的人都睡下了,请不要乱走。”
元曜只好坐在佛塔下看月亮,消磨时光。
约莫二更天时,余润芝收了画笔,颜料,对宝明道,“今晚就画到这里了。”
宝明道:“余施主辛苦了。”
余润芝对元曜道:“轩之,我们该回去了。”
“好。”元曜道。
余润芝、元曜、宝明按原路出寺,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元曜觉得慈恩寺的僧人们有些失礼,余润芝怎么都是来为寺里作画的,他们竟连茶水点心都不准备一点儿,只派了宝明一个人来应酬。当然,余润芝大晚上来做工,也有些不合适。不过,不管怎样,僧人们也不该如此冷落他。
宝明送到寺门口,就和余润芝、元曜道别了。
余润芝、元曜回到当归山庄时,天还没有亮。
元曜问道:“上次歇在山庄时,小生看见余兄早上归来,莫非也是去慈恩寺作画了?”
余润芝笑道:“是啊,这幅壁画在下画了很久,很费时间呢。”
余润芝、元曜分别去休息了。
元曜很困,一入客房,倒在席子上就睡了。当然,他没有忘记裹上白姬给他的毯子。不知道为什么,盖上毯子之后,居然比盖上被子还暖和。
第二天,吃过早饭,余润芝将一幅画递给元曜,“轩之,请替在下将这幅画送给白姬。在下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她。”
元曜道:“好。不过,余兄有什么事情要拜托白姬?”
余润芝道:“白姬看了这幅画,就会明白了。”
元曜接过画,告辞离开了。这幅画被卷做卷轴状,还用红缎扎着,元曜虽然有些好奇,但路上没有打开看。
元曜回到缥缈阁,白姬正在柜台后剪纸,嘴里还哼着小调。她哼的曲调元曜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白姬看见元曜,笑道:“轩之回来了?怎么眼圈有些发青,莫非昨夜没有睡好?”
元曜道:“小生昨夜根本没有睡,陪余兄去慈恩寺画壁画了。今儿早上刚躺了一会儿,又起床了。”
白姬笑道,“轩之辛苦了。”
元曜走到白姬身边,见她裁了一叠黄色的油纸,剪作灯笼的形状,上面用朱砂写了“归乡”二字。
元曜不由得好奇,“白姬,你在做什么东西?”
白姬道:“归乡灯。轩之,最近可能有一笔大生意哟。啊啊,一年之中,我最喜欢清明和中元了,生意总是特别好。”
元曜冷汗。
“对了,白姬,余兄让小生送一幅画给你。”
“哦?什么画?”白姬颇感兴趣,她接过画卷,缓缓打开。
画纸上画着一条长着手臂的鱼,鱼提着一盏灯笼。
白姬笑了:“啊哈,刚才还在说呢,这会儿大生意果然来了,只是不知道何日当归。”
元曜听不懂白姬的话,想要细问,但是白姬已经上楼去找更多的油纸去了。
元曜昨晚没睡好,十分困乏,他打了一个哈欠,搬了一张美人靠,去后院补觉了。
睡梦中,元曜听见许多人在唱一首歌谣,曲子有些耳熟,是余润芝用三弦琴弹出的调子,也是白姬剪纸灯笼时哼出的调子,歌词是汉语,“三月清明,有鱼提灯;溯归故里,远不可寻。三月清明,有鱼提灯;葬之半途,悲之幽魂。”
歌谣很悲伤,元曜不觉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