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正往他脸上扑粉,闻言斜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像上次那样拙劣的易容可以再次蒙混过关的几率有多少?”
亏得那两个都是菜鸟,居然就那样放他们出城。若是按照朝廷定下的规矩,凡有疑问的都按着脸在水里刷上一遍,他们不曝光才怪。
“我从来不知道易容原来那么麻烦。”他知道那是门复杂难学的技艺,江湖上千金难求,却不知道原来易容的过程如此痛苦。
除却过程的漫长,那些膏膏粉粉的抹在脸上,皮肤不但闷热瘙痒,还有些针扎似地疼。
“快好了。”东方不败答,用细线抹均他脸上的粉末,“头再抬高一点。”
白泉生于是仰头,听到自己颈椎部的骨头‘咕嘟’一声,开始不能控制地微微颤抖,不禁怀疑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
东方不败开始收拾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白泉生“啪”地一下摊成大字型躺倒在地上,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以他的角度正好可以从下往上看到东方不败的侧脸,即便已经上了妆,也还是改变不了下巴处削尖的轮廓和他高挺的鼻梁。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一手的?”他问,轻轻摸着自己被改造过的脸。他的师傅曾多次叹息这人是个武痴,除了习武对别的东西都没有深学的意思,对他不愿继承自己的医术这件事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然而很明显东方不败易容的手艺即使放眼整个江湖,也算得上是顶尖的水准。
东方不败把收拾好的东西扔在一边,席地坐下,“你想知道?”他问,闭上眼细细感受脸上那种熟悉的闷热感。
“我只是好奇。”其实他同样好奇的还有他在谷阳城东门面对守门士兵时展现的近乎完美的女声,“如果你方便说的话,我的确很想听一听。”
然而东方不败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时间久到白泉生以为自己再也得不到回应。他累了一天,此时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已经支撑不住开始觉得眼皮打架。
“我想做女人。”东方不败突然开口,声音平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自宫以后,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到是非不分,真假不辨。”
“我想做他的女人,宁愿抛弃费劲心机得来的地位权势,只求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为他纳鞋做饭,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他常摸着我的脸,叹息着说若是我可以再长的柔和秀气些,配上一口温婉的女子嗓音,天下的女人便再没有比得上我的了。”
东方不败的手指轻触自己的脸庞,白泉生仰面躺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后来他有了权有了势,开始背着我纳妾偷人,喜欢的却竟是些装模作样好搬弄是非的下贱女人。”
“我不甘心,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找来教里擅长易容的高手教我改变面容的技巧,向梨园里的旦角讨教变声的诀窍,千方百计地讨好他,想要挽回他的心。”
“我就是这样没有尊严地爱着他,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那人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从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做满足欲望的工具。”
“从头到尾,我不过做了一场太长的梦。”
他低下头去看躺在身边的白泉生,他其实是个好看的男人,五官深邃,强壮而结实。
“我喂饱你的好奇心了吗?”他问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丝毫的表情。
“我想象不出你会做这样的事情。”白泉生说,那更像是会发生在柔弱而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轻女子身上的事。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蠢到到这种地步。”东方不败摇头苦笑。
白泉生爬起来和他并肩坐着,回想认识东方不败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确有够偏执,但也强悍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以呢?你现在怎样?”他说,一边楸着脚边的一株野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