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说话,只依旧是怔怔的看着林凤仙,林凤仙又朝他露出温和的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沉默了良久,才抬头问道:“他们都说我是小偷,为何你却肯相信我?”
“我只是觉得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的孩子不是坏人。”林凤仙笑道。
小孩看了她一眼,抿着嘴站起身来,要绕过林凤仙往外走,林凤仙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省的路上那几个臭小子又来找你的麻烦。”
“不用了。”小孩却是连连摇头,他并不愿意将他那个破败的家展示在林凤仙的面前,难得有一个对他充满善意的人,他还想要在她的面前保存着一丝丝的体面。
“那好吧。”林凤仙只得目送他离去。
“婶婶,这算怎么回事呀。”小黑蛋看到这个小孩离开,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帮了他的忙,他连句谢谢都不说。”
“罢了,我帮他本来也没想过要他这一句谢。”林凤仙摇摇头,说道:“走吧,所有的东西都卖完了,我们该去大采购啦。”
“耶。”说到买东西,小黑蛋脸上那点不愉彻底散去,又喜笑颜开了。
来集市不便,每次林凤仙来集市总是要买不少的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带着孩子们好一通采购,各种吃食、用品,她都买了不少,不过她买的东西都不是很贵,各种东西堆了她半挑子,总共花费还不足一两银子。
她爱的就是这种买买买的感觉,贵的买不起,一些便宜又实用的东西,她自然不会亏着自己。
买好东西,路过街边有人买扇子的,她又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把扇,虽然家中有蒲扇吧,但是这折扇跟团扇看起来总是要高档一些的。
小黑蛋得到了折扇后很高兴,还学着从前看过的风流书生打扇子,只是可惜,才刚摸到折扇他,水平不到家,怎么打都打不出别人的那种风流韵味,几次尝试,折扇都脱手而出,还差点落到了地上。
“噗嗤……”
小满在一旁打着团扇,看着小黑蛋那模样笑出了声来,她拿着团扇遮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张乌溜溜的眼睛,小黑蛋本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见到她那模样,一时之间,只涨红脸,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一阵悠扬的乐音传来,小黑蛋登时就被吸引住了,他刹那间就忘记了方才的点点尴尬,往那乐音的地方跑去。
原来是一个卖竹箫的摊主,正坐在那里吹箫,在他的摊位上,摆了一些手作的竹箫,除此之外,还有埙、笛子等等,此刻,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林凤仙对这些乐器一向是有兴趣,只是可惜,她除了吹吹口哨之外,并不会什么乐器,上辈子倒是想学,学了个琵琶,断断续续学了好几年,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如今看到别人在这里吹箫,她倒是羡慕的打紧。
“哎,小黑蛋,你要不要也学门乐器?”林凤仙转头同小黑蛋说道。
虽然她不会乐器,但是她身边还有三个小朋友啊,赶明儿,让小黑蛋吹笛子,让夏河吹箫,再让小满学个箜篌或者是琴瑟的,等他们学成,逢年过节的让他们演奏一番,岂不妙哉。
“我想学!”
小黑蛋说着就已经挤进了人群,去摊位上看了起来,这摊位上,竹箫跟竹笛的价格并不贵,不过五文钱就可以买一根,倒是那埙,因为是陶制的,倒是贵一些,要十文钱,不过比起那些琴瑟来,倒是不知道要便宜多少了。
“这个是什么?”小黑蛋并不认识那埙,便拿起来问摊主。
摊主见到已经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了,便缓缓的放下竹箫,回答道:“这个是埙,埙的声音也很动听的。”
“埙?”小黑蛋拿着有些爱不释手了,摊主见他实在是好奇,便拿起一个埙,吹给他听。
果然,这埙的声音,比起萧声宛转悠扬来,更多了一些厚重感,许是摊主的吹的曲子有些哀凉,听起来竟然有些萧瑟之意。
小黑蛋也拿起一个埙吹了吹,响亮的声音从埙中传了出来,他很开心的说道:“我就要这个。”
以前村里有一群放牛娃喜欢吹笛子,他也吹过,可是吹着是时响时不响的,哪像这埙,他第一次吹,就发出了这么动听的声音。
“好,那就这个。”林凤仙给他买了埙,又另外买了一根笛子跟一根箫,想了想,她又多买了一个埙,反正这个也不贵,万一她买了箫跟笛子回去,夏河都不喜欢,偏偏也要跟小黑蛋一样学吹这个埙,那他又得不高兴了。
付了三十文钱,林凤仙领着两个孩子挤出了人群,她转头同林小满说道:“小满,你别担心,再以后有机会了,姑姑送你去学琴,让你也学一门乐器。”
“真的吗?”林小满抬头看着林凤仙,她刚刚看到小黑蛋买了埙了,也着实是有些羡慕,不过姑姑说要让她去学琴,她这点羡慕之心便没有了,琴这样高雅的东西,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呢,她都不太敢想。
“当然是真的,只是如今这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教这个,不过你不用着急,姑姑一定你会给你找一个师父的。”林凤仙又说道。
“我学不学都没关系。”林小满嘴上这样答着,脸上却满是期盼。
回家的路上,她一颗心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姑姑说要让她去学琴,但是她却不能够顺杆子往上爬,学琴得要多少钱啊,她现在字都不认得几个呢,而且,也没帮上姑姑什么忙,整天净花钱了。
将林凤仙说要让她学琴的事情抛之脑后,她又开心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比起刚来林家的时候,她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当然,这也是在林凤仙的面前,在别人面前,还是有些腼腆,不过比起以前,她已经进步很大了,再不是见人只会低头怯怯的应声了。
林凤仙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嘴角也是噙起了一丝笑来,想到怀里揣着的五两银子,她脸上的笑更加真挚了,有了这五两银子,爹娘那边她终于不用担心了,乡里人家,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钱,这笔钱,足够让他们重新将房子盖好,然后再买些粮食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