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伤心的,恐怕不是我。
花苓突然就放开紧牵在手里的煤瓜,愣忡地怔在原地,就像在异国他乡丢掉了重要行李的小女孩,看起来茫然又无助。
待我们齐齐地看向她,她才呆板地开了口。
“对不起,既然白哥没有可能回来,现在就跟冥主大人还有妙妙告别吧。我想回山里去了。”
“喂喂,小花花,那我呢?”杨纪手足无措了,紧张地拖出哭腔,“那、那我怎么办啊?”
这条老蛇是怎么在这世上混过千年的?!
把煤瓜推到南城九倾的怀里,我牵过花苓的小手:“给些时间好不好?就一年!花花,我们一起想办法,如果确定白越真的回不来了,到时说再见也不迟。你们修炼兽可活那么久,就不能浪费一年去等待吗?”
花苓垂头,愣是不吭声。
半晌,一滴透着绝望气息的热泪滴在我握住她的手背上。
“只怕最后还是会失望……”她弱弱地小声嘀咕。
这是极有可能的,但我还得硬起头皮劝。
因为如果没有花苓,我想自己多半也会放弃的。如果没有花苓对她白哥的期待,让我这个外魂怎么坚持到底?
“花花,给白越一个机会吧?他会感激你的。”
抬手抹眼泪,花苓终于点下头。杨纪明显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牵住花苓的衣摆,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当众闪兽似的。
我没心思跟孟婆君闹腾了,挨紧南城九倾有气无力地走,任他的手指头在颊边一遍遍地轻抚。
本姑娘心里这么苦,这鬼大爷却唇角弯弯,笑得温柔而美腻。
怒,忍不住想掐,但继而一想却莫名地宽心起来——大鬼在手,江山我有!哦嚯嚯嚯!!
没等傻乐开,在一旁琢磨怎么作怪的孟婆君不负众望地又叫起来。
“到了,看看看!你们快看呐!”
别听他叫得这么欢乐,但眼前的情景绝对不适合正常人类欣赏。
印象里,正常楼盘的人工湖基本是开发商随地凿出一小块水塘,养点锦鲤弄几朵荷花上去已算够有良心。而眼前的人工湖则大片黑水汪洋,呈八卦阴爻状的横亘在眼前。
这湖的开发商应能评得上感动中国十大良心开发商,居然把上千公亩的土地硬是挖成景观湖,还不带养鱼种花地糊弄群众,就搞了一个湖中岛算作八卦爻眼,实乃简朴典范。
可惜黑不隆冬的湖水看上去浑浊不堪,散发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腐臭气,应该就是花苓不幸摔进去的臭水浜的源头了。
更可怕的是,踽行至此的人们正鱼贯往湖水里走去,依旧无声无息秩序井然,就像趟进的不是黑不可见底的诡湖,而是每天走熟的回家路。
墨黑的湖水将一个个生命安静地吞没,像一张贪噬的吞天大嘴,把我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忘川河。”南城九倾淡然接下,“布局者似是意在仿制阴界的奈何桥重关,恐怕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