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伯府里的姑太太辈年龄大了,自己个就禁足不出了。年轻一辈的,也就是郭罗氏的长女和一位庶出的女儿出阁了,因为郭罗氏和离,又奉养了郭老夫人,在夫家的日子,反倒是好了起来。”
太后哀叹一声,“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说是罪不罚出嫁女,可又有多少婆家会善待这些没有了娘家的女子,尤其是像威远候府这样的谋逆大罪,婆家生怕被连累,就选择病亡。这些法子其实人人都知道,不过是没有人去说而已。”
元佑帝忙的没有过来晚膳,又因为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顾瑾茜和太后也都没有了胃口,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婆媳俩人在院子里走了会儿后,顾瑾茜伺候太后睡下,回了昭阳宫。
惠痴站在正殿上,见顾瑾茜进来,话没有说,直接跪下来,“惠痴拜见玥昭仪。”
顾瑾茜连忙过去扶起来,看着她问道,“惠痴师傅,你是不是有事?说吧,只要我能办的,就不会推诿。”
惠痴道,“我接到家里的信,说姐姐病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恳请娘娘允准。”
“那你快去收拾东西,明天早膳后,我安排人去送你回家。”随后顿了下,又道,“那你此次回去后还要回来去慈心庵吗?”
惠痴摇摇头,“回娘娘,家乡也有寺庙的,就在家里也是可以的。”
顾瑾茜蹙眉,又道,“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出家?便是你不想再嫁人,如今要建立女户,你自己立户后,凭借手艺,做个小买卖,也是可以安静地过一辈子的。”
惠痴噗通再次跪下,“惠痴有罪,只有在菩萨面前,惠痴的心里才会安稳些。”
有罪?
顾瑾茜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要扶起惠痴,惠痴道,“还是让贫尼跪着说吧。”
“那好吧,你说,我听听你犯了什么罪?”
惠痴道,“贫尼小主的身份不是贫尼的,贫尼是个孤女,原本姓氏王姓,闺名瑾瑜,犯了娘娘名讳了。贫尼八岁那年,跟着父母一路逃荒到了归德府虞城,父母双双染病,不得已贫尼卖身藏父母,被虞城县丞家的小姐买了回去。
小姐和贫尼同岁,只是身子一向柔弱,多数时间在府里养病,从不出门去,出去也是去寺庙里为家人祈福。贫尼做了小姐的陪伴,跟着一起读书习字,过的日子倒是和萧家一个样。
几年后,朝廷选秀,小姐身子弱,一旦进宫,怕是活不太久,贫尼便提出代替小姐去,反正无人见过小姐的面儿,不会被发觉,就这样,贫尼代替小姐成了秀女,又被选进了宫,成了小主。
先帝爷驾崩后,贫尼便出家为尼,为先帝爷诵经祈福,为皇上和太后娘娘祈福,来减免贫尼的欺君罪孽。”
“你认为我不会告发你,又因为你这次走了,不再回来,所以才会告诉我,是为了求得心里的安慰?”
惠痴磕下头去,“回娘娘,是的,贫尼的确是这样想的,娘娘是天底下最仁善的好人,贫尼以后会日日为娘娘诵经祈福。”
顾瑾茜扶起惠痴,“这件事就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但你也不要还念叨着赎罪什么的,如果你一定觉得自己欠账什么的,你已经出家五年多,也早已经还清了,所以回去后,就开始蓄发,不要再去寺庙了。
至于成亲,随你自己的心愿。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不急于解决的,就委托镖局给我送信,急于解决的,就去徐州城,那里的水云楼掌柜我在太原府认识的,你可以去找他求助,只要不是违背良心道义的,他都可以帮你办。”
惠痴流下泪来,“贫尼谢娘娘。”
顾瑾茜吩咐雪琳给惠痴带了一千两银票,又让郑平安排人沿途护送,等到元佑帝来了后,顾瑾茜就把惠痴的事情告诉了元佑帝。
“虞城县丞?朕明日让吏部查一查。”
顾瑾茜就又提到了准备寿康宫的女人们,“宁昭仪说,寿康宫的登记工作已经完成了,内廷司和礼部禀告皇上了吧?”
元佑帝道,“朕已经知道了,出宫的日子定在这个月的初八,每一个人都安排了四个侍卫护送。”虽说大燕现在算得上是海晏河清,可还是有些宵小之流。每人身上都带着银票和一些贵重物品,没有人护送,不大安全。
“惠痴走了,你的素斋怎么办?”元佑帝突然道。
顾瑾茜一怔,随后笑道,“不过是素菜素饭,后厨里的都能做,只是不如惠痴做的好吃罢了,还有几天就要百日了,过了百日,就能吃荤了,到时候午膳晚膳我都去陪母后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