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红英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荀娘子,颤声答道:“是她散出的消息毋容置疑,但幕后主使尚且不知。”
“恩归恩,仇归仇。”荀娘子攥着手,终还是道:“我母女二人受她搭救,后又在她府上住了十年,望你能留她一命。”
忠义侯府里有方地牢,人入之,蜕皮剥骨,是皇帝秘密羁押隐晦重犯的地方,空置许久,如今正押着满椋都散消息的人。
六小姐深夜造访,看守的银甲军打起精神,在前头为她挑灯。
牢中湿潮,那被抓来的要犯受铁链吊着,囚衣上四处布满狰狞血污,于红英的轮椅到了她跟前,扶额痴痴笑起来。
女人闻声惊醒,猛地瞪大双目。
“……”
于红英的声音如鬼似魅。
“哪只手?你的哪只脏手碰过她。”
女人嗓子干疼,难以发声。
于红英面无表情地翻掌,金丝自袖中急射而去,瞬间将女人左掌刺穿。
一旁银甲军汗毛倒竖,吓得扶紧腰刀半点不敢打扰。
片刻后,地牢中终于响起哀嚎。
“嗷!先生,疼。”
唐绮的手缩得特别快,倒不是真的疼了,只为逗她先生一笑。
“晃什么?立稳了。”
屋里有地龙,柳阁老没披外氅,着一件清白相衬的道袍,盘腿坐在弥勒榻的右侧,搁下戒尺,接过百灵为她奉上的热茶,神定气闲地旋着盖。
唐绮视线是颠倒的,脸已开始发红,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一盏茶功夫,但先生要考教她耐力,她便咬牙忍着。
同样受罚的还有青跃和白屿,不过他们是当下属的,要比唐绮轻松得多,在旁边立烛时,见唐绮没讨到好,憋了一肚子的笑。
柳阁老其人,十分严苛,尽管年事已高,仍耳聪目明。
“想笑啊?脚跟上的烛太暖和了?外头倒立去。”
白屿同青跃一道爬起来,老实退出门。
外头寒风刺骨,梁上灯笼晃得凶狠,青跃倒立上墙,瞅着那灯笼晃动的轨迹打发时辰,白屿则蹲到他身边抱臂取暖。
“殿下这个先生是何来头?我瞧公主府的人皆是怕她。”
青跃说:“屿哥,你咋不倒立?小心先生罚你去后院灌火。”
白屿看着他笑:“我不会啊。”
“成吧。”青跃翻身下来,让白屿双掌撑着地面,帮他倒立,“柳阁老曾为前朝文武双科状元,做过先帝伴读,如今又是内阁大学士之一,惜爱殿下,收作关门弟子已有三载了,你说府里的人安敢在她面前放肆?”
白屿感觉自己这动作有点像狗爬,可青跃已抬高他两条腿,把他架墙上了,他气血直冲脑门,眼前昏花,说:“怪不得瞧着好凶,你说她老人家这么厉害的人,为啥要收当时快去了半条命的殿下为弟子?”
“你当然不知。”青跃单臂撑立,“只要走出这公主府,整个椋都都没人晓得此事,殿下暗地里拜的师,她老人家收弟子是看了别的面子,这就要说到她那位先夫人了。”
“她娶过妻子?”白屿惊讶,“如此风骨的人竟不要子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