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猛烈巨大的撞击声,飞溅十几米高的水花却被汹涌波涛瞬息间覆盖,姬黎胸腔内的一股瘀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像殷红灿烂地娇媚烟花,不消片刻便于水中迅速晕染消失,体内各项器官严重受损却感受不到痛楚,反而心跳加快,思维混乱,越是挣扎越不能呼吸,慢慢往水底下沉,窒息难受。
“呕……咳咳咳……”
姬黎终于扑腾到水面,大口大口吐血的同时也在喘息,脖子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恶心丑陋的蚯蚓弯弯曲曲,通红恐怖狰狞。她眨了眨眼睛顿感刺痛,四面湍急不断地拍打她的头,每一次都震得天灵盖嗡嗡作响,脑震荡无疑了,眼冒金花,沉浮数次,呛了几口水,喉咙似刀割痛。
还未来得及逃离,眼前景象令她瞠目,吓傻了。
万丈墨壑,雄浑壮阔,川流坠落,激水惊雷。
这是峡湾地貌!
国内至今未曾发现的景观,由冰川从高山向下发展时经过数百万年时间不停侵蚀山壁河谷形成。
不对!柴桑山禁区里即便依仗纬度勉强形成U型谷,可不是沿海地带无法海水倒灌,除非……“黑帝居北极司南溟,南溟之水生于北极”的传说是真的,或者说这里是不老泉?
世代居于柴桑山的村民常年信奉南溟之水可长生不老、祛病消灾、永葆青春,每逢去真武观朝拜时总会向观中讨要一碗七口巨石缸中的水,消息不胫而走,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增加不少,真武观鉴于七口巨缸乃是年代久远的珍贵文物,又为了确保广大游客安全的考虑,不得不在每一口巨缸外半米增设一圈木栏保护。
怎么可能!这种荒诞的想法很快被姬黎否定,此刻她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艰难抬头凝视云雾袅绕的上空,不敢想象自己是从望不见顶的山巅仞峭摔下来的,何况还活着,可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崖水潺潺飞流入潭,如万马奔腾之势,被无底深渊吞噬,仿佛永远也注不满。
鲜血从身体各处伤口不断流出,她已经支撑到极限了,眼皮越来越沉甚至闭眼了好几次,沉入水里又惊恐挣扎浮出水面,她想游起来,可惜经历以上种种磨难,妄想、徒劳、划都划不动。或许是身体里的血快放干了,又或许骨头碎了,重量在一点一点减轻,她渐渐可以不用多费力地浮于水面,甚至离岸边有些近了。
“呕!”
姬黎猝不及防又吐出一大口血,脑子浑浑噩噩,她凭着仅剩的意念促使自己向岸边浮去,过程极其漫长煎熬,一次又一次被水流冲开,又一次又一次忍着剧痛重新划去,如果现在出现任何一种想吃掉她的野兽,她会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尽力了,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她扛过了被不专业的人嫌弃能力的日子……
她扛过了用画画的手去打零工的日子……
她扛过了为省钱买工具材料长期不进食的日子……
她扛过了躲在五平米出租屋里无所事事的日子……
她扛过了人到中年简历石沉大海的日子……
她扛过了不被家人理解频繁争吵的日子……
她扛过了高度思想压力下被迫离开术研院的日子……
她扛过了先师离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