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秋风漫卷草,一人一驼一孤城。
天地元气搅动着残雪和枯草,在寂寞的旷野上撩起一阵肃杀的凄凉。
巨梅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座城,我曾来过两次!”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努力从记忆中脱离出来。他伸出手在座下的红莲上敲了敲,随着望月迈开脚步,巨梅仙继续诉说着尘封在历史中的残酷和癫狂。
“第一次来,我欲毁掉半座城,一个书生挡住了我,我敬服此人,所以退去;第二次来,我要杀光一座坊,一个女子挡住了我,我怜爱她,所以退去。如今,书生早殉大道,女子幽闭内宫,我要进这座城,谁又能阻我?”巨梅仙拨开眼前的红纱帐,睥睨着眼前的五行四象,“你们吗?”声音无怒无喜,只有平淡和冷漠。
白小刀同样是个冷漠的少年,而且因为是少年,所以更有些锋芒毕露,于是他的冷漠近似于冷冽。他像蜷伏爪牙的野兽,回应巨梅仙的只有缩紧的瞳仁和呲露的犬齿。
对于白小刀的挑衅,巨梅仙感到很有些意思,他开始细细打量起此间的少年们。
笑语吟吟的朱雀,锋芒毕露的白虎,沉静阴柔的玄武,风姿颀然的青龙,少年少女们带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中,有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和坚不可摧的自信。
巨梅仙突然感觉,天地间的一些东西,还是不能随手抹杀的!人世本就苍白无趣,如今多了几抹亮色,要让他们继续五彩斑斓下去,几十年后,或许又有人能顶一顶那盖在头顶的天地烘炉!
想到这,巨梅仙轻声吩咐着,“望月,进城就好!”,随后便慵懒的侧卧在红莲上,似乎睡去。
望月有些疑惑的回头斜视,无所谓的打了个响鼻。抖了抖皮毛,加快了步伐。
同时,荒驼胸前月牙印记开始明亮起来,天地元气骤起波澜。
“小刀,快撤阵!”常凤菊失声叫道,可是为时已晚
肉眼可见的气旋已经在荒驼胸前形成,五行四象阵中精纯的五行元气像泄洪的大堤,全部被气旋吸走然后涌入望月体内,月牙印记变得越来越亮,在白日里也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五行四象阵中的天地元气,由五名中年人从四面八方吸收而来,用身体过滤掉元气中的杂质,分解成精纯的五行之力,源源不断地供给阵心的四象少年。
但此时由于荒驼鲸吞五行之力,天地元气流动的速猛然加快,如果刚才是涓涓细流,此时就变成了倒灌的澎湃大潮。海量的天地元气被快速压缩进狭窄的经脉,变成了锋利的气刃,在他们体内不受控制的左突右窜,最后破体而出,五位黑衣人像破烂的麻袋,一声未吭,倒地而亡。
失去了精纯五行元气的支撑,五行四象阵已是摇摇欲坠。
秋白夜提着断手,看着沉默的巨梅仙,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就像身后巍峨的翼阳城,给他的重压一样。但是后者代表着名为“大煜”的庞大帝国,前者却只是一个人,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颓败,“白小刀,朱影,墨瑟,句长容,你等已尽力,撤阵吧!”
朱影身边的红雾已经稀薄不少,她转头看向身为主阵人的白小刀
白小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紧握的指甲已经插进了手掌,鲜血拉成一道直线滴落到泥泞的土地上。
句长容一招手,天空中的即将崩塌的清明阙重新变成杨柳枝,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洒脱一笑,说道,“小刀,此间你是主阵之人,撤阵与否你来决定!”
墨瑟踏着脚下仅剩的一小片黑水玄潭,也望向低头不语的白小刀。
这时,时间仿佛凝固了,秋白夜和常凤菊看着白小刀,既希望这几个天资卓越的少年安全撤阵,又希望他们能拼着性命做些什么,这种矛盾的情感使两人的脸上有些虚伪和狰狞。
朱影、墨瑟和句长容也在看着白小刀,他们之中,朱影最小,才十六岁,较为年长的句长容也才二十一岁,他们的表情是那么云淡风轻,眼神深处有一丝炽烈在积累、在酝酿
望月也在看着白小刀,它居然也有些好奇,这个渺小的人类会怎样做,屈服为奴,还是抵抗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