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沈微心答。
“这大周末的,你哪儿潇洒去了?”
沈微心问:“什么事啊,珊珊?”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晚上一起吃饭,你在哪儿下车,我去接你。”刘珊珊直接宣读圣旨,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沈微心沉默几秒钟,“有点累,要不下次吧。”
“别废话了,我们去老地方大吃一顿。”刘珊珊命令道。
“好吧,我离那里不远了,一会儿见。”沈微心拗不过她,只得赴约。
刘珊珊是沈微心大学时代的同学兼室友,心直口快,眼里容不下沙子,平素最恨优柔寡断。大学宿舍里共四个女孩子,都同龄,沈微心生日最小,被叫作“四儿”。
刘珊珊所说的老地方是一家叫做月亮城的饭店。这家饭店装修风格十分别致,大厅里设有大小不同的雕花木制隔栏,与相邻座位半掩半露,隔栏上慵懒地搭垂着绿色的藤蔓,娉婷妩媚,有着小阁重帘有燕过的清雅。因为对这种格调的偏爱,她们把这里指定成了见面的御用场所。
五点刚过,饭店里人还不多,沈微心一进门,刘珊珊便从一间靠里侧的隔栏中探出她摇曳的身姿,向沈微心挥着刚刚修过指甲的纤纤玉手。
沈微心落座,慢慢解开颈上的湖蓝色桑蚕丝方巾,放在旁边,双手拢了拢卷曲而有些零乱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扎起一个蓬松的发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脱下针织外套,里面浅蓝色的修身薄衫衬托出了其优美的线条。
刘珊珊递过茶水,嗔怪道:“大小姐,去哪了?微信也不回。”
沈微心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随便走走,忘了开数据。”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又去什么地方怀旧了吧?” 刘珊珊拿起小茶壶给沈微心点茶。
沈微心默默抿了一口,将目光落在摆放于餐桌中央的小花瓶上,嗅了嗅瓶中那只粉红色的康乃馨,“我喜欢怀旧,喜欢花草树木,喜欢秋天的景致,有什么问题吗?”
刘珊珊将康乃馨从瓶中取出,在沈微心眼前变魔术般晃了晃,对着沈微心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说:“你呀,就算能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又鄙夷地补充了一句:“还不是忘不了那个渣男。”然后,那只康乃馨又落回瓶中。
沈微心将头靠在藤蔓缠绕的隔栏上,右手摆弄着茶碗,轻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忘记如何,不忘记又能如何。细细想来,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
“他弃你而去,向荣华富贵举手投降了,这都三年多了,对你不闻不问,你还替他说话?”刘珊珊恨铁不成钢。
沈微心缓缓道:“你放心,我没有痴傻到对已经分手三年的前男友还心存爱慕,也没有伟大到对他离开我这件事毫无怨尤,心里还是有些凉的。”
刘珊珊叹了口气,“有时候真分不清,难的是忘记一个人,还是抚平一段伤。”
“改掉习惯最难。当你已经习惯某个人出现在生活里,而忽然有一天他却消失了,又不得不让自己重新习惯孤独,这种切换的过程是最难的。”沈微心描述着,微笑着,像是回味一朵花的绽放和凋落。
刘珊珊的情绪也不禁感伤起来,她沉默着。
“不过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人可以伤到我。”沈微心又抿了一口茶,嫣然一笑。
刘珊珊撇撇嘴,“你就是典型的自我麻醉型,我就不信如果现在何景轩站在你面前,你会无动于衷,不然你怎么还单着呢?”
当听到何景轩这个名字时,沈微心心头还是不禁一凛,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恍若隔世的牵绊。
是啊,她还在想他吗?难道他伤她还不够深吗?即便是想,也只是想他给她的伤。可是已经三年了,怎么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呢?
刘珊珊忽然又自嘲地笑了,“当然,我还不如你,背着个离异的称号。只不过,老娘想得开,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全是扯蛋,男人就是消费品,用过了就扔。本宫坐拥天下男人,绝不对哪一个用心。”
两年前,刘珊珊和李凯结束了那段仅维持了一年半的婚姻,离婚后的这两年,她依旧光鲜靓丽,男友换了不少,却从未认真对待过感情。
她说只要不认真,便不会受伤,她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婚姻。在她看似洒脱的背后,想必也是极度心酸的吧。
如果有爱,没有女人愿意选择恨。
不一会儿,服务员来上菜了,还是她们平常最喜欢的那几样。沈微心指着色相诱人的佳肴,问对面的刘珊珊,“请问太后还拍不拍照了?奴才可要风卷残云了。”
刘珊珊仿佛如梦初醒般拿起手机,一边对着桌上的菜按快门,一边自语,“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一分钟后,沈微心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刘珊珊的晚餐分享。
分享美食,分享购物,分享娱乐,分享她的精彩,这是刘珊珊坐拥天下的壮丽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此,沈微心已经习惯。
埋头苦吃片刻之后,身体感觉微热和放松,刘珊珊放下筷子,把额前的碎发向耳后理了理,“你说咱们是不是Out了?现在这些小鲜肉真是不可小觑啊,这不,我们公司新来俩月那个前台,被老廖给收了。”刘珊珊所说的老廖是她的老板。
沈微心差点被刚喝到一半的汤给呛着,“啊?我记得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