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的出现让裴慎的危机感大增,他虽在靖王的面前说得理直气壮,可心底却还是有点发虚。
无他,他信誓旦旦说不会与甄姑娘和离,可甄姑娘是什么心思,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在裴慎看来,甄姑娘分明是已经动摇了,先前还答应了他明年要一起过年的事情。只是他先前伤甄姑娘太深,甄姑娘仍旧放不下心,到如今也没有松口。
可靖王出现,让他明白,甄姑娘那么好,除了他之外,还会有很多人喜欢上甄姑娘。若是甄姑娘最后还是不愿意答应,那靖王便会第一个驾着马车过来追求甄姑娘。
裴慎尚且不知那和离书的事情,可数着放榜的日子到来,也不由得心中着急。
好在着急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听闻两人要和离之后,裴淳与福余也全都鼓足了劲,想要帮着两人和好。只要甄好在家中时,裴淳便想方设法在她面前提起裴慎的好,更甚是每天都撵着裴慎出门,要他陪着甄好一块儿去铺子里,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两人独处的机会。裴慎甘之若饴。
裴慎到了铺子,也是给她帮忙,并不是给她添麻烦,甄好也不介意,只是偶尔看见那些书生结伴从外面走过,心中还有些为裴慎担心:“你不与那些书生交好,那些人原先对你再客气,日后也不会与你交心。”
裴慎却是冷静:“我也不必刻意去与他们交好,往后连碰着面的机会都少,何必多费这些工夫。”
参加科举的考生那么多,能考中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考中之后,能留在京城的也只是极少数,或许再碰面就是数年之后了。
甄好哑然。
她知道裴慎性子冷淡,连朋友也少,哪怕是日后,相熟的也多是同僚,从前甄好还以为他是性格的缘故,如今想来,就是因为他那怪毛病,若是与旁人亲近,反倒还是在问难裴慎。
甄好也不勉强他,怕他在铺子里待着无聊,还将铺子里的一部分事务就交到了裴慎的手中,让他帮忙,有裴慎分担,反倒是让甄好轻松了不少,除了那些必须由她亲自登门的生意,铺子被裴慎管得井井有条,连着每日回家都比平日里早了许多。
这日,李夫人花了重金邀甄好上门去,因着李公子还是裴慎的熟人,裴慎便干脆陪着她一块儿去了。两人到来,不管是李夫人还是李公子都惊喜不已,在甄好替李夫人琢磨合适的打扮时,裴慎就被李公子拉了过去,到书房去一块儿去讨论。
甄好给李夫人挑了一匹鹅黄的布,又搭了配套的首饰,在思考她的妆容时,便听李夫人提起:“这回做了打扮,是要去靖王府的。”
甄好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靖王殿下惜才,李公子是有大才之人,自然会得靖王殿下青眼。”
“若说起学问,我夫君再厉害,那也没有裴公子厉害。”李夫人道:“我夫君可是夸过裴公子数回,常说比不过裴公子。也不知为何,靖王殿下却一直没有邀请裴公子前去。”
甄好笑了笑,没太在意。
李夫人又说起:“裴公子对裴夫人这一片心意,我看了,也十分羡慕。裴公子应当是十分喜欢裴夫人的。”
这回甄好是真的愣住了。
好半天,她才回道:“李夫人与李公子才是伉俪情深,惹人羡慕。”
“那可不一样。”李夫人说:“你瞧,今日你来我府中,裴公子竟也跟了过来,分明是放心不下你,那还不是对你用情至深?”
甄好下意识地道:“那也是因为府中还有李公子。”
李夫人笑道:“这是事实,你有什么好谦虚的,只管应下才是。是因为我夫君与裴公子相熟,才给了裴公子跟来的机会,可不是因为府中有我夫君,裴公子才上门来。”
甄好顿住,一下没了话。
李夫人感叹道:“平日里我夫君也忙得很,先前备考科举时更是抽不出空来,只是偶尔才会与我出门,却是不像裴公子这般,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裴夫人你的身边,倒是让人有些羡慕。”
“他也是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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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可做?”李夫人诧异地道:“春闱之后,也还有殿试,虽说如今还未放榜,但以裴公子的才学,必定是榜上有名,等殿试时,还是皇上亲自考校,我夫君如今也是日日在家读书,只怕以后会发挥不好,如何能算是无事可做?”
“……”
“再说京城里这么多考生,想要邀请裴公子辩论的有不少,你可知道裴公子是如何拒绝的?”
甄好下意识地问:“如何拒绝的?”
李夫人抚掌笑道:“裴公子说,因先前忙着春闱怠慢了裴夫人,如今要在家中好好陪裴夫人,恨不得时时都跟在裴夫人身边呢!”
甄好哑然,喃喃道:“也不至于如此……”
裴慎分明是拿她当借口。
“哪里不至于?裴夫人可别不好意思。”李夫人道:“只说我夫君,他也喜欢与其他公子在一处,他们能一块儿辩论写文章,说起书上的事情,一天都讲不完,平日里,也不乐意听我讲家中琐碎,这家里头是我打点,我夫君还要顾着外面。”
李夫人说:“只说今日裴夫人前来帮我做衣裳,裴公子根本就没有要跟来的道理。”
那是因为……因为裴慎最近粘着她。
甄好一时无言。
好像无论怎么说,到了李夫人口中,都成了裴慎对她用情至深的理由。
甄好哪里不知道裴慎喜欢自己,裴慎亲口对她说起过,只是若要说用情至深,那也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