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情况,裴慎早有预料。
他初到怀州,本就不抱有什么怀州百姓能够立刻信任他的希望,怀州的百姓们排外,他一个外地来的官员,想要获得怀州百姓们的信任很难。最初对怀州百姓们的那番话,他也是故意那么说的。
怀州城的存亡,怀州百姓也同样关心,他那样说,也只是想让怀州的百姓放心,不用怀疑他,至于之后信任的问题,以后慢慢来也不迟,信任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堆起来的。
别的不提,在外族开始进攻之后,怀州城上下同心协力抵御外族的攻击,在怀州待了那么久,裴慎也一直在干实事,他的所作所为,怀州百姓都看在眼里,近日里对待他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
可偏偏出乎裴慎意料的,出现了这种事情。
饶是他早有准备,可如今看到百姓们满脸的不信任,也不禁心头一紧。
裴慎眉头蹙起,却也没有多在意,而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在井水里下毒!”
“大夫来看过了没有?大夫怎么说?解药找到了没有?有多少人中毒了?”
城中的大夫都来了,可所有大夫努力过后,只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毒。就连这毒药,也是某位大夫灵光一闪,想起在某本医书上看过,连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裴慎眉头紧皱,对着怀州百姓们满脸的紧张与愤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令全城的大夫都抓紧时间去寻找解药,然后又让人把这口被下了毒的井封起来,避免让其他人误喝了里面的井水,等做完之后,对着那些中毒了的百姓,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手臂上的红线消失时,此人就会身亡,那等红线消失这段时间,大约是要多久?”
想起从某本医书上看过这种毒药的大夫回想了一下,琢磨说:“大约是要一个月。”
“一个月?!”
那些中毒了的百姓纷纷变了脸色:“那我们就剩一个月可以活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找到了解药,解了毒,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那解药呢?去哪里找解药?”有人愤愤道:“这毒是外族人下的,他们巴不得我们死,怎么可能会给我们解药。”
“再说了,被下毒的是井水,谁知道其他的井里头是不是也被下了毒,我们连下毒的人都找不到,万一……万一其他的水井也被下毒了呢?!”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大家都觉得,此事并不是不可能。
怀州的百姓们互相看了看其他人,可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怀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儿的百姓团结的很,互相也认识,谁也不敢相信会是自己的熟人下手。
可城门口守得那么严,其他外来的人口也进不来。
众人之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人问:“有谁靠近过水井?”
“平日里,大家可都是来井中打水,凡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有谁没有来过这儿?要不然,大家怎么会中毒?”中毒的也都是常来这边水井打水的人。
“谁会害自己啊?”
“也没见得有谁鬼鬼祟祟的,不过夜里头大家都睡了,再偷偷摸摸过来下毒,也并不是不可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裴慎头疼。
他扬声道:“好了,城中所有的大夫先去找解药,大家暂时先到其他水井打水,要是谁有线索,就报到官府,若是能找到下毒的凶手,官府重重有赏!”
“谁知道其他水井是不是可被下毒了。”
“现在我连水都不敢喝了。”
“那凶手还藏在我们中间,万一他又偷偷摸摸往其他水井里下毒了呢?”
百姓们之中又慌乱了起来。
裴慎还想要说什么,忽然有人愤愤道:“我们怀州的人怎么会害自己人,我看,说不定就是这些外来的人下的毒!”
裴慎:“……”
有不少人附和,还有不少人偷偷摸摸的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周遭的人,如裴慎,如靖王手底下的士兵。
裴慎沉下脸:“你说我害你们,若是怀州的百姓没了,就算是守住了怀州,又有什么用?”
“你又没中毒,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百姓们愤愤道:“就算是怀州没了……没了怀州的人是我们,你们回了京城,也照样是高官厚禄,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
“是啊,先前他便说了,不会相信我们,也不用我们相信他,依我看,下毒的说不定就是他们!”
“要是城里头空了,这城守着也没有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们自己来守着怀州!还说什么会保护我们,城门口就是他们守着,可还把外族的人放了进来,给我们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