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顶门户的子弟就这么死在了任上,从此许家在朝连断两臂,等到人走茶凉,更是翻身无望。许家又怎么会认了许知府处事不利?无非是那匪寇何其凶恶,何其悍勇,以至于许知府不得不以身殉国了。”
“温大人寒门出身,座师已经过世,妻族又不显,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一直在外任上蹉跎,迟迟不能进京。”
“多一个温大人,影响不了许家的布局。他年许家下一代的子弟出头,要重回朝堂时,倘若还能从温大人身上借一手力,那不啻于意外之喜。”
“我若是许家的人,我也会鼓吹王寇悍不可挡,保住许知府的身后声名,就是顺势抬一手温大人,又有何不可?”
宋誉听得呆住了。
他不是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而是愣了半晌,傻乎乎地道:“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这么多?”
楚烟微微一哂。
宋誉醒过神,对上她睨视的目光,察觉到自己又被这个小姑娘碾压了一波智商。
他故意长叹了口气,调侃道:“罢了罢了,不愧是阿石的贤内助。”
楚烟神色蓦然沉了下来,杏子眼中蓄起薄薄的恼意。
宋誉一时口快,看着楚烟微微眯起来的眼,不由得果断抬手捂住了嘴巴,一溜烟地转出了隔屏,道:“我去前头看看他们送上来的对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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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誉遁了出门,楚烟却垂首站在桌案后,微微地出了一刻神。
倘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她如今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了。
但在天一庄里,她和谢石彼此依靠,上善老人虽然是个长辈,平日里却并不问事的,何况又是个男子——她甚至连个女性长辈都没有,癸水初至的时候都是大宋先生教导她、安抚她。
没有人能做主她的婚事。
也没有人能插手。
而她自己呢?
楚烟抬手抚了抚胸腔,微微地、浅浅地露出一抹笑来。
那笑意说不上苦涩或甜蜜,似乎也没有含着什么真正的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温柔。
而那笑容也只是一闪而收,就化作一声轻浅悠长的叹息。
屏风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槐序的身影转了出来,低声道:“老真人请小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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