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神色淡淡的,目光冰冷如雪,道:“我不杀你。”
“我不但不杀你,还要送你进京,去看你女儿的生父。”
他淡漠地指了指楚烁,侍卫再度得到他的示意,将人从桌脚上解开,拽着手脚拖了下去。
江汜回过头来,看了束氏一眼,道:“我这个人喜欢团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才算是一家人啊。”
他笑声喑哑古怪,束氏嘴角翕翕,一时失语,白衣的年轻男子身影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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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京城方向的山林道中,一列车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
车厢帘幕低垂,赶车的驭手靠在车辕上,穿着件苍青色的短打,肩头用同色的丝线密绣一头鹫鸟之首的图腾,在林间偶尔漏下的日色里闪过微光。
他一条腿屈着,手中拎着条短鞭,姿态十分的闲适,偶尔吹一声短促的呼哨,像是兴之所至的轻吟。
密林间匍匐的虬髯男子捏了捏手掌,意识到自己掌心沁满了冷汗。
低矮浓密的灌木完全遮蔽了他的身形,细密短硬的树枝刮着他的衣服,带来不可避免的痛意。
但那点痛意丝毫没有抵消心中的激荡和紧迫之感,反而让他的心跳愈发快速起来。
身边趴伏的小子低声叫了句“独哥”:“点子就在车里,之前露过面又进去了。那个车夫吹的口哨,我们跟了一路,没发现有什么反应。”
独哥点了点头。
那小子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刚才后面又有人进来了……”
这段路已经到了这段山林的尽头,再向前走一段就要下山上了无遮无拦的官道了。
独哥知道这个道理,但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徘徊不去,让他改了两次地点都难以做下决断。
路中的马车辚辚碾过堆积的落叶,发出沉闷的微响,眼看就要走过这丛灌木之前。
独哥咬了咬牙,将手指含在口中,蓦然打了个呼哨。
尖锐的哨音从深林中响起,林间潜伏的“独哥”兄弟们纷纷提着刀冲了出来。
“保护公子!”
那车夫疾声呼喊,拉车的马是来敌的一大目标,但他转瞬间挥出鞭来,竟然将两匹马护得严严实实、水泼不进。
这些人衣裳杂乱,看起来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手中刀光明亮,一看就不是民间的铁器。
众人呼喝着号子,向前急奔过来,林间的天色刹那间一暗。
有人道:“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