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自己贪玩爱闹,却并不想吵到闻笙。
把花盆重新摆好在桌角,迟绛才起身拉住祝羽捷:“走啦,出去再告诉你。”
“现在都走到班门口了,你赶快告诉我你在种什么。”祝羽捷对迟绛充满好奇。
“我在——种~太~阳~”迟绛左右各歪了一下脑袋,笑容神秘。
关于在教室内培育太阳的可能性问题,祝羽捷和迟绛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两人聊天手舞足蹈太过忘我,以至于忽视了教室里那束直勾勾的目光。
座位上,闻笙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得出结论:
迟绛只是不喜欢和我说话。
哦,不说也正好,免得吵闹,耽搁学业。
闻笙偏移目光,看着花盆里湿漉漉的泥土,努力无视掉班门口嘻嘻哈哈的同桌。
奇异的是,看向花盆时,一向沉寂的内心竟有了一丝微澜。
是好奇心的复苏。
她有点期待种子破土发芽的那一天,开始好奇所结果实或花朵的形状。
诸如此类对于美好事物的热切期待,闻笙已经许久都不曾有过。
因为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她都只活在母亲的精巧设计之下。如同被写定的程序,严丝合缝地成长,没有期待,也没有惊喜。
她总是努力让自己的生命轨迹去贴合母亲设计的成长曲线。
即使她不喜欢严格的食物营养配比,不喜欢课外书的严格把关,不喜欢……不过,不管闻笙是否喜欢,闻锦女士已经为她安排好了生活的一切。
而她只需要按部就班执行,就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今天的模样。
旁人都以为她绽放得正精彩,她自己才知道根茎险些已腐烂。
“喂,小植物。”闻笙对着迟绛的神秘盆栽打招呼。
那口吻似在提醒植物,也像在提醒自己:
“你虽从名为花盆的器皿里生长,但并不一定要长成花朵。”
2
坐在闻笙旁边,迟绛的确比从前安静了不少。
她了解过闻笙的履历,听说是四年级就当了第一小学的大队长,耀眼的三道杠。小升初时又凭奥数金牌被重点中学点招,初二又和学长出国参赛就拿了金奖,是妥妥的学神。
至于学神为什么没有报考排名第一的精诚中学,而是“流落”到这所次重点,除了闻笙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
但迟绛知道,倘若打扰到身边这只国宝级学霸,班主任定然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为了保全自己的自由,迟绛竭力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去招惹闻笙,将用不完的精力发泄在各类奇思妙想中。
比如给桌面的文具拍微电影。
她手绘分镜,脑补台词,让铅笔、钢笔、三角尺和橡皮擦演绎出跨越十年的成长型青春大戏。
她脑补得过分投入,险些将自己感动哭。
幸好那节是语文课,老师正讲着现代诗歌,迟绛的眼眶倒也湿润得恰到好处。
“我们班的迟绛同学啊,虽然平日调皮了些,但情感非常细腻的。大家看啊,我讲这首诗的时候就注意到,迟绛同学是非常感动的。”林老师敏锐地捕捉到迟绛的表情,对其反应赞不绝口:“那么迟绛可以分享一下你对这首诗的感受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迟绛慌乱站起来,挠挠脑袋,低头朝同桌求助。
闻笙并不理她。
求助无果,迟绛只好假装自信地微笑一下,再用惯性的套话搪塞老师的问题。梳理文脉,拎出几个意象,再挑拣几个不会出错的情感类型——
这杂糅出的不知所云的答案,居然遭到老师的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