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也不慌张,横跨一步扎稳,身子侧开,可守可攻。天印的剑袭来时,他的鞭子也像是有了意识一般自己缠了过去。
也不知那鞭子是什么材质,缠上了剑刃却未被割裂。天印皱了皱眉,那后生已经灵巧的跃起,人落在他后方,将他整个人都缠了一圈,贴着他的肩笑道:&ldo;这也算第一高手?嘁!我看也不过如此嘛。&rdo;
旁人见他一击得手,都兴奋地围了过来。大约谁都想争个杀了第一高手的功劳,手中武器紧握,眼睛都红了,生怕慢了一步。但这些人一看就是武林正道。为毛?因为但凡武林正道,都喜欢在杀人前找个正当理由。所以到了跟前,众人既要盯着同伴防止被抢了先机,还要此起彼伏地喊口号。
&ldo;哼!天印,你这个伪君子,今日我xxx便要替天行道!&rdo;
&ldo;今日我xxx要替天殊德修掌门清理门户!&rdo;
&ldo;今日我xxx要替被你设计重伤的武林同道讨回公道!&rdo;
&ldo;……&rdo;
其实就是报上名号而已,以后说起来,天印这个高手就是死在xxx手上的。当然这个xxx究竟是谁,因人而异。
天印大概是觉得可笑,抿着唇闷笑了两声,忽然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后生,眼神颇为诡异。后生一愣,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天印竟干脆将自己又多缠了一圈。后生被迫与他贴得更近,后方喊口号的某人大刀已然砍来。后生这才知道自己成了肉盾,暗骂一声,急急推开天印撤开,却不防被他顺势挣脱了束缚。
天印身形如风,疾掠开去,在两丈外停住。古道荒风,他玄衣鼓舞,脸色尚且苍白,瞧着似乎毫无威胁可言,只那唇边的笑让人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笃定,让任何被这目光注视的人都生出一种感觉,觉得他像是在看死人。
不爽,太不爽了!正道们终于不再纠结先后次序的问题,彼此使了个眼色就一窝蜂上了。
天印岿然不动,握着剑柄的手却紧了几分,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人距离他不出十步时,他出了第一招。被人包围时难免顾此失彼,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发制人,天印十四剑的快招在此时尤为占优势。
接连摆平了几个人后,后生又来了,鞭子唰的扫过,擦过天印的衣摆,立时拉出一道口子。天印冷笑一声,一招&ldo;回山望月&rdo;,剑尖上挑,滑刺他紫宫、膻中、鸠尾三大要穴。后生连忙低头避开,鞭子就势一扫,猛袭他下盘。天印只退了两步,并不急着应对,待他招式用老,脚踏上鞭子踩进,制住他行动的同时,一剑滑过。
鲜血如雾,在众人眼前散开。
天印的视线沉沉扫过在场的人,笑意更深,未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剑招已经凌厉地迎了过去……
不出半个时辰,现场恢复平静。
与唐门弟子们缠斗的人大多在外围,见状不妙早就跑了,唐门只折损一人,几人受伤,其余并无大碍。而对方的几大头目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珑宿查点过尸体后,过来跟天印禀报:&ldo;看来是散派。&rdo;
天印正在用后生那洁白的衣角擦拭剑上的血渍,闻言头也不抬地道:&ldo;连散派都这么勇猛,看来各大门派必然已沆瀣一气,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前面好好等着我了。&rdo;
珑宿担忧道:&ldo;那我们还继续走么?&rdo;
&ldo;自然要走,别人要杀你,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到的,回避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rdo;他起身将剑收回鞘中,翻身上马:&ldo;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还是要先见一下自己的同伙比较好。&rdo;
珑宿疑惑:&ldo;同伙?&rdo;
&ldo;是啊,就是堂堂西夜国的圣教同道嘛。&rdo;天印嘲讽的一笑。
接下来的路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入城后天印果然没有急着去听风阁,反而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按照他的授意,唐门弟子们都除去统一的紫衣,换了装束。最近城中多的是江湖人士,一行人在客栈中进进出出,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天印说要见魔教的人,珑宿本以为他是有门路的,谁知问了才知道他的门路就是一个字‐‐等。
一连等了好几日,都没有结果,武林大会已经迫在眉睫,他有些看不下去,又去问天印,甚至还提议写信给掌门,请他老人家代为联系一下。天印却拒绝了。
&ldo;你放心,我一日不出现,武林大会就一日不会召开,如今这大会只有一件事要做,便是除了我。&rdo;天印说这话时,正端着茶盏临窗慢品,语气很是无所谓:&ldo;魔教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不用着急,我们一直不行动,他们少不了要自己找过来。&rdo;
珑宿自见识过天印的身手,那点仅限于&ldo;少主&rdo;的尊重已经泛滥扩张成为对他这个人的个人崇拜,所以当他用这么悠然的口吻下了这样的论断,他几乎立即就坚信不疑。
这一晚睡得很早,奈何客栈里人多客杂,外面仍旧吵闹。
天印又翻身坐起,撩开帐帘便见一地月光,从墙边一直拉长到桌脚。月光里有个人影,他抬头看去,当中窗户大开,有人坐在窗台上,一只脚轻轻晃着,似乎很悠闲。约莫是听到了响动,那人转过了头来,月光倾泻,打在她的脸上,天印的喉头忽然哽住。
那个名字含在嘴里,却终究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