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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一点点握紧手心,指甲陷进白皙的肉里,刺痛维持着她的清醒,她沙哑开口:“他可以告诉我,或者,或者我也可以陪他去……”
“不,”苏梦缓缓摇头,轻声说:“陈靳言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让你终日陷在担忧里,他想让你活得轻松一些,想让你先过好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他的事情奔波,失去自我。”
“可是这么多年难道我轻松吗?”
何初喃站起身,强撑的坚强崩塌,眼眶红了一圈,多年的苦楚找到出路,她哽咽着重复:“难道这么多年,我因为他的自我牺牲,感到轻松快乐了吗?”
她抬起手擦拭眼眶,泛红的眼角渗出泪水,“他凭什么替我选,生病又怎么样,我会陪他一起,可他放弃了,一走七年,这么多年,不和我联系,也不告诉我真相,现在回来了,难道我就一定要马上冰释前嫌,和他重新在一起吗?”
“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四处游离,心永远也落不到归处,无论在什么地方,心里总是空荡,总是刻意避开另一个人,明明活着,却总是不开心,每一个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他一直不在。”
何初喃低下头,声音变轻:“我做不到不去怪他,也做不到不去爱他。”
她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也红起来,她看着何初喃,缓缓摇头,轻声说:“不是的,这几年,他每年都会回来,每年都去看你,他只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何初喃红透的眼睛对上了苏梦的目光,苏梦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和你重逢过无数次了。”
只不过,是陈靳言一个人的重逢。
何初喃缓缓坐在椅子上,思绪完全停滞,一片空白,陈靳言生病她不知道,陈靳言来见她,她依旧不知道。
“我和陈靳言一起在国外,这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过得有多不容易,分离又让他有多痛苦。”
“他无数次想用死亡终结自己的痛苦,却又因为活着能见到你而选择放弃。”
“喃喃,这么多年,真的不止你一个人在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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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慢慢朝医院方向走着,风有些大,吹得她眼眶格外干涩疼痛,她机械地眨着眼睛,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呼吸。
说不在意全是假的,苏梦的字字句句落在她耳边,不断拉扯着她每一寸神经,何初喃靠在电梯里,伴着位置缓缓上升,她闭上眼睛,靠在电梯上。
陈靳言恐高。
陈靳言生病了。
陈靳言出国接受心理治疗。
陈靳言回来见过她很多很多次。
陈靳言这几年活得要比她更痛苦。
……
何初喃眼睛红了一片,再睁眼时,电梯抵达二十四层,门缓缓打开,何初喃视线聚焦,却在电梯门张开的方向,看见陈靳言的背影。
他站在24层窗口前,俯视着地面。
何初喃缓缓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