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嬷嬷扶着肩舆缓缓行进,许久才低声说一句:“若奴婢没记错,今日钱昭仪也在涵心殿。”
悠儿笑得明媚,嘴里闲闲道:“是啊,嬷嬷怎么不早说,我都忘了……”
馨祥宫内,璋瑢接了臻昕与臻璃从书房回来,如今她总是于此乐此不疲的,仿佛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舒心。身为太妃的她似乎真有了弄孙为乐的心态,可她只有二十五岁,宫闱女人的悲哀可见一斑。
“长公主今日留下了?”璋瑢见了若珣便满目含笑,她自然不会忘记曾经带给这孩子的痛苦。虽然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但若自己不起那个杀心,这孩子就不会小小年纪要看着亲哥哥暴死在自己面前。
若珣甜甜笑道:“母妃叫儿臣珣儿便是了。”她说着领了两个弟弟去换衣裳,口中道,“母妃与母后说会儿话,儿臣一会儿就回来。”
璋瑢点头应允,过来问茜宇,“方才听说你宣太医了?我怕你这儿人多叫你恼了,所以没过来,太医说什么?”
茜宇摆手示意没事,嘴里却道:“姐姐可知道皇后的胞弟真家三公子?”
“听过大名,这一回不是顶了钱家公子的名儿应试么?”璋瑢笑道,“却没见过。”
茜宇一算,的确舒尔出宫后姐姐才回来的,不免有些失望,笑道,“本想姐姐若见过,也替我看看这孩子如何呢。”
璋瑢眼眸一转,笑问:“是想把若珣给了那真公子?”
茜宇默认,收了笑容道:“赫臻这样一走,留下的又岂是你我可怜,还不是那些孩子更可怜?男孩子们了不起将来为国效力,做个亲贵王爷。女孩儿们就不同了,赫臻又多女儿,一个个婚事都忙不过来啊!你我留着,这些事还不是我们来操心么?”
“就你这性子,自己还照顾不过来,操那么多心思。”璋瑢笑道,“若珣的生母还在呢,轮得到你来担心?”
“姐姐不知,赫臻生前有心思把若珣嫁去高丽,为央琳皇姑在高丽后宫谋个帮手。”茜宇面色很沉,“如今他这么去了,什么话也不留下,叫这孩子不上不下的。当初我既揽下了这件事,就得给这个孩子幸福才行。”
璋瑢一叹,“那如今又担心什么?”
茜宇的面色不好,揉着额头道:“只怕那真公子年少……”茜宇终究没把话说出来。然而仪门处立着的少女却一脸通红,一颗心“嘭嘭”跳着,红润的双唇微抿,垂首思忖了片刻,还是没有踏步进去。
“主子。”小春子进来时,面上带着一股忍俊不禁。
“你来就没什么好事儿,又怎么了?”自从茜宇让小春子盯住后宫行为举止,他总时不时带些事情回来,什么犄角旮旯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涵心殿里钱昭仪又闹了事来,听说一巴掌把惠嫔打得脸都肿了。”小春子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茜宇喝道,“该是你笑的?快出去。”
璋瑢摇着头叹道:“这个钱昭仪,当真是……我都看不惯了。这宫里头有着她还真实不怕不热闹的。”
“闹吧,闹到天边了,自然就有道理了。”茜宇一点也不着急,却拉着璋瑢道,“听说过几日金海真侯爷要带着儿子进宫给皇后请安,姐姐届时陪我一起列席,替我看看真舒尔这少年要如何引导才行。”
璋瑢眉头一皱,“宇儿,听你的口吻这件事情似乎不简单,你不怕强扭的瓜不甜么?”
仪门处的若珣大大一怔,舒尔他不是被皇兄放了外差吗?怎么又要进宫来了?是他回来了还是根本没有离开?若没有离开那皇兄和母后为什么要骗我,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他……
“长公主您怎么立在这儿。”白梨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如是朗声一问。
于是茜宇和璋瑢都应声发现了若珣的存在,她又羞又急,想起上一回茜宇恼自己在一旁“偷听”生了很大的气,唬得连忙赶到茜宇面前跪下,眼里含着泪请罪道:“母后恕罪。”
第三十一章珣玉无瑕(三)
如今对于这个孩子哪里还有气恼可言?茜宇不愿责备她,这些事情她早晚都要面对,藏着掖着或有一天更招她的怨恨,起码把她当个大人来尊重,不会错。
“珣儿快起来,母后不怪你,有些话母后也当对你讲了。”茜宇酝酿着心中的词句,看着面前又羞又涩的女孩儿,心中暗念:当年我进宫时也不过这个年岁,可这个孩子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缺双亲在身边教导,心智尚不成熟。或者……也可能若珣天生就是这个性子?是啊!当年我又沉稳道哪里去?
“太后和公主慢慢说着,裕乾宫里做了糕点,我把两个孩子先带过去了。”璋瑢借口离开,她晓得若珣只与茜宇亲厚,自己在眼前会让这孩子不自在。
“母妃慢走!”若珣起身相送,脸上悄悄露出释然。
此刻日沉西边,午后明媚的骄阳被漫天的红霞替代,秦尚书府中后院里一草一木都披上了红裳,本一身白袍的舒尔此刻仿佛也着了红衣,他依旧立在那里,不知赫臻是否与秦成骏谈得激烈忘记了外头的舒尔,或其有意为难他,便是秦夫人进出送了两回茶水,都没见有人来与他说话。
舒尔颔首望着天边那无状漫延的红霞,恍然间茜宇的淡定笑容出现在眼前,是那日坤宁宫的惊鸿一瞥,是那绝世的恬淡,是……那白齿红唇在浅浅一笑中淡去了,舒尔伸手,却是若珣那张甜美无邪的面颊,那双明亮忽闪的眼眸,她纯真而一副向往幸福的神态,当真……
“舒尔。”秦成骏那没有情感的语调忽然响起,他立在书房前,随即往自己挪了几步,“你进来。”
舒尔的神思顷刻被抽回,他理了理衣袂正欲抬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足都麻木了。
坤宁宫里,悠儿静静坐在丈夫的身旁,臻杰满面愁容,对于女人的争风吃醋,他很不适应。
“悠儿你明知道今日是招惠嫔于涵心殿侍驾,为何把钱昭仪又撺掇来?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最容不得惠嫔和宜嫔两个人,哎……”臻杰本想指责妻子,末了却以长叹替代。
悠儿微微一笑,“臣妾让皇上不悦,实在该死。可是皇上忘记了答应贞仪贵妃要给她一个公道,也答应了楚贵嫔、萧荣华她们要揪出残害她们腹中胎儿的凶手?”
臻杰一震,转头看着悠儿,低声问道:“难道你认为凶手就是她们两个之一?”
悠儿微微点了点头,“臣妾只能向您保证,钱昭仪不会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但惠嫔是否当真有这胆子还不能妄断。毕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