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我送你回去。”
“我先看看邵晴晴,然后再回去,再说你不是会让北军押送曹元絮的妻子,还有他那些叔母婶娘过来做证人么?”
周昭的话令苏长缨有些诧异,他知道他同周昭很有默契。
但方才他吩咐这些的时候,周昭明明已经离开了,可她好似就站在那里亲眼目睹了一般。
“我们一直都这么么?”
“你说一直都这么默契么?从我一出生,咱们就认识了,一起打过架,泅过水,杀过人,挨过打……除夕之时,我们各自削桃木棍,我临时起意制的是神荼,你在那头自然而然便会削个郁垒,恰好一左一右放在门前做门神。”
周昭说着,看向苏长缨的眼睛亮晶晶的。
苏长缨看着她眼中的神采与得意,眼睛里不自觉的也带上了笑意,他一边走,一边将两只手握成拳头伸到了周昭面前,“你猜我的哪只手中藏有一枚五铢钱。”
他的手掌很大,仔细看去还有常年使用长剑留下的老茧。
就这么一双大手,握得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出一点儿区别来。
周昭弯下腰去,凑近了对着苏长缨的手左看右看的,她伸出手来,指了指左手,又指了指右手,盯着苏长缨的眼睛看,就在苏长缨忍不住要告诉她答案的时候,就见周昭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笑了出声。
“我猜你哪个手中都没有五铢钱。”
周昭说着,眼中满是自信,“从前你便时常这样骗我,但是这把戏只能骗得过樊黎深那家伙!”
苏长缨看着周昭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神浓烈了几分,他掌心向上,缓缓的摊开手来,只见他的左右手中各有一条活灵活现的玉质小鱼,那小鱼活灵活现的,在他的手中像是要游动起来一般。
“送给我的么?”
苏长缨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会喜欢,便买给了你。”
周昭笑得眉眼弯弯的,她伸手抓住了那条黑色的小鱼儿,“我要这只,像你。”
苏长缨将那条小白鱼收了进来,那他要这只小白鱼,像周昭。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狱之中,看守犯人的狱卒正打着盹儿,牢房里的不少人都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周昭同苏长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地走到了邵晴晴的牢房门前。
她静静地躺在地上,睁着眼睛,若不是眼睛还会眨动,周昭都要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她之所以要来,是因为她在邵晴晴的眼中看到了死志。
“凶手是曹元絮,你是无辜的。你阿娘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你的命,她想要看着你清清白白的走出去,堂堂正正的活着。我想你阿爹阿娘,都很想每年喝到你酿的晴光酒。”
她说着,不等邵晴晴回答,推了推苏长缨,又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走去。
“下回我酿的酒,要叫昭明。”
周昭没有停下脚步,亦是没有再说话,她同苏长缨并肩而行,临出大狱的时候,坐在地牢里守着的狱卒已经张着嘴流起了蛮涎。
深夜的长安安宁无比,只偶尔能听到巡夜的北军将士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的更夫拉长了尾音的报更声。
二人接了证人,吩咐送去常左平那里,然后方才朝着周府走去。
这个时辰,大门已经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