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依然浅浅的笑着,伸出手,将那只碗放入清幽河中,河水微微荡漾,送着那只白玉般洁白的瓷碗缓缓远去。
暮色之下,渐行渐远。
一轮惨淡的半弦月由河面上升起,照得河水清凌如镜,那只碗在白色的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芒。
“看吧。”敖烈伸出手指,指着那碗的方向,淡淡的对我说道,“你是一只装满心事的碗,只有空了,才能远行。”
我怔怔的看着他。
我是一只装满心事的碗?
敖烈之心
“是的。”他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只是,我不知如何帮你清空。”
月光下,他的惨白的脸色如染上寒霜一般的清冷与无助,一声叹息由他嘴里缓缓吐出:“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么?你太倔,根本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可你知道么?正是因为你这种不屈的性格,让我……不可自拨的陷了下去。”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响在我耳边,睁大了惊讶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不可自拨的陷了下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转过头,他双手搬过我的肩,让我与他对视,轻声对我说道:“对,我喜欢上了你,喜欢上了不屈的你。”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情意,一股在萧尘眼里同样出现过的情意。
突然之间,我只想逃避。
连忙拨脚,向着屋内跑去,竹门在身后紧紧的关上。
捂着跳个不停的心,睁着惊惶未定的眼睛,细细的回味着我与他每一次的见面。
萧尘的身影落入我了脑海之中,我何德何能,能同时拥有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的情意?
无助的滑落在地,坐在冰凉的竹地板上,任由地板下清幽河水缓缓的流淌着,却如何也冲不走我的心事。
敖烈说,我是一只装满心事的碗,他不知如何帮我清空。
可他怎不知他将自己对我的情意表达出来后,我这只碗里的事又添了些么?
“你是你拒绝的理由,我也有我坚持的理由。所以,这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只需当作过眼云烟便可。”敖烈含着淡淡忧伤的语气夹着清冷的月光透过窄小的门缝响在我耳畔,“今晚,你便住在这里吧,待伤养好之后,再回清宁殿。”
透过门缝,望着他在月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孤独而淡漠。
这事对于我来说,确实过于唐突,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萧奕的兄弟,所以才会对我好,从未曾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层心思。
每天,他都会来替我煎药,待我喝完,便会悄声的离去。
想感谢他,却也无从得知他的行踪。
冬天来了,第一场雪在住过寒水轩的第三天便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整整三天,将整个皇成裹上了一层银装,冰莹剔透。
清幽河水,仍然无声的流淌着,洁白的雪花落在水中,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喜爱雪的我,在敖烈不在时,便会披上他留下的锦裘,独自立于雪中,将回廊上厚厚的一层积雪踩得嘎嘎作响。
或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接住一片片美丽轻盈的雪花。
三天过后,雪停放晴,万丈阳光洒下,衬得洁白的雪更加的晃眼。
半眯着眼眸,立于回廊尽头,看着远处清幽瀑布的方向,想那裕隆帝与百里公主嬉笑的身影掩映其中。
轻叹一声,感叹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
“今晚初雪宴。”敖烈的声音响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