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阿苒你的能力,足够让朝臣信服,百姓崇敬。陇州水灾,两江蝗灾,黔州叛乱,这些桩桩件件都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你都处理得极好,百姓爱戴。还有牛痘种植、作物改良、海外通商,你在前朝的这几年里,做下的政绩,是多少帝王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阿苒,你比我,适合做一个帝王。我的性情温懦,看事做事也不够长远,尽管你一直在试图培养我,可我清楚,我的能力就到那里了。”
公仪朔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比不过时苒这件事。
虽说在和公仪穆的争斗中,他稳占上风。
但那不是因为他多么出众,而是因为公仪穆本身也算不得多么出色。
就算有谢家在背后支撑,公仪穆的手段也多在阴诡算计,而不在帝王正统。
“公仪家,本就是草莽出身,就算对不起列祖列宗,我一个人下去赔罪便是了,和你无关。”
公仪朔缓缓起身,拉着时苒的手,根据记忆,缓缓走到了自己的书案跟前。
而后,摸索拿起书案上的锦盒。
“这里头,是传位的旨意。朕将江山,交托给你了。”
这是公仪朔第一次在时苒面前自称朕。
托付的,是江山万民。
时苒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锦盒。
“必不负陛下所托。”
其实,早在公仪朔第一次对他自己下药的时候,时苒就知道了。
可她并未干涉,还是看着公仪朔一步步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她对公仪朔,若说有情,倒也算不上。
这十余年里,她再未与公仪朔同床共枕一次。
更是能够看着公仪朔服毒,却只作不知。
可若说无情,似乎也不是。
但终究,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唯有握在手里的权势。
执剑之时,这权势,是她荡平九州的剑意。
握权之时,这权势,是她统率四海的野心。
十日后,帝病重。
临终前颁布圣谕,传位于荣宪皇后时苒。
并将皇长子公仪栩封为昭王,大公主公仪槿册封为皇太女。
这两道圣旨,天下皆惊。
皇后为帝,他们虽然诧异,却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如今皇后所做的,似乎和圣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让公主成为皇太女,这不是定了下一任帝王也是女帝吗?
陛下可是有自己的亲儿子的?
难道不为自己的亲儿子打算吗?
大臣还没来得及义愤填膺。
“痛失帝位”的昭王立刻领旨谢恩,都不给大臣们一个帮他鸣不平的机会。
公仪栩眼眶含泪,哭得不是自己失去了继承人的位子,而是疼爱他的父皇,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