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扶风弯腰拾起放在一旁的册子,自然而然地掸了掸上面落下的些许灰烬。随后他翻到叶洵然夹着树叶的那一页,浏览了片刻,念道:“……‘水火相融,既济功成。’——这是易经里的最后一句。”
一旁的邱曲凑上来问道:“是什么意思?”
邱扶风道:“坎是水,离是火。既济,就是水火相交为用的意思。”
邱曲道:“那也就是和风醉前辈拥有融汇水火之力的意思喽?”
邱扶风点头,随后又问叶洵然道:“方才见你以内力催动,强行融于水火,是在尝试融汇这两种力量?”
叶洵然道:“没错。我在灵隐山庄学习医术的时候,因为有些调用五行的术法没有把握直接用在人的身上,所以师父便教我们用内力催动外界相对应的五行力量进行尝试,等到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医治病人。所以我也想用这样的办法先进行实验,虽然看上去很傻,但总比直接以身体为媒介来得安全。”
邱扶风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叶洵然道:“只不过五行之中离火与坎水本就是相克的典型代表,如何把它们融为一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虽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结局要不是水浇火灭,要不就是火旺水枯。”
邱曲道:“这《烈火寒冰录》中,竟然也没有如何运用的记载?”
叶洵然道:“也不尽然,但是书中记载虽多,大多是水火既济之后如何运用力量。可提及如何才能达成这‘既济’状态,却只草草写了需要一个载体和悟性。哎……我若是有这悟性,又何必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邱扶风道:“练功要到达这样的成就,本就需要有过人之处。若是人人都能轻易学会‘水火既济’,那天下不是大乱?和风醉本也参透了这个道理,所以这本书当然也只留给开窍之人。”
叶洵然呜咽一声道:“可是我爹一定没想到,现在不是我有意想学这秘籍做什么人上人,是事到如今非学不可。我体内遗传的寒症尚且可以自保,可我大哥不一样,他的离火之力足以要了他的命。”
邱曲顿悟道:“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研读这书中晦涩难懂的功力,而是要尽快帮你达成‘既济’的状态才行。对了,你刚才说的需要一个载体,又是什么意思?”
话到此,叶洵然无奈摇摇头,后将目光转向邱扶风道:“我不明白,邱前辈,您的意思呢?”
邱扶风原地来回踱了两步,缓缓道:“易经中含义最深的一卦便是最后这‘既济’卦,它代表着万物间相生相克,又生生不息的存在。所谓五行之中的载体,就好比给水一个可承载的器皿。”说到这,邱扶风伸手指了指一旁燃烧着的炉子。“你瞧,比如这炉火。将水置于壶中,如此放置在火上,便可以煮出美味来。此时离火和坎水的结合,便算得上是‘既济’。”
叶洵然突然茅塞顿开。
邱扶风继续道:”如此有了这个载体,水之于火便算得上是一种成就。而相反的,火之于水,也是一种成就。能将彼此之间原本的不融合化为彼此之间的成就,这便是易经中的‘既济’之妙了。“
叶洵然长长地“哦”了一句,好像对邱扶风的解说分外满意。
邱扶风正觉得今日自己对卦象的解读尤为出色之时,叶洵然突然又补了一句:“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明白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邱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不是仗着邱扶风的年龄比叶洵然大了不止两轮,做什么事都得当个长辈似的端着,估计他此时的白眼已经翻了出来。邱扶风心下想着看来这悟性确实不是人人皆有,早知叶洵然开不了这窍,与其说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如何做就好了。
也不过须臾,此三人重新立于院落之中。以叶洵然为首,邱扶风在后侧,两人重新置身于两只陶缸之间。邱曲倒也不闲着,找了个可以直观到全局的地方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待万事俱备,叶洵然重新催动内力从两只陶缸中卷携起能量对等的一缕。
邱扶风附上一掌贴于他的背后风门穴,方便借力予他。然后命道:“以八卦为阵,坎水上,离火下。”
叶洵然依样照做,只见那两股力量在他的操纵下如太极阴阳鱼,头尾相融,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互不干涉,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力量对等的环阵。
邱扶风继续道:“控制住你的内息,感受它经过你血脉经络时的力量。”
叶洵然默默听从,因为他的内息此时正联通着外界的两股力量。再加上邱扶风在他后背风门穴的位置助一把力,血液循环之间便能感受到微弱的水火之力在周身游走。
叶洵然点头道:“我还控制得住。”
邱扶风继续道:“心属于火,肾属于水,心居于上焦,为五脏六腑之大主。现在,注意你的心脏!”
叶洵然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心脏处,突然一股强劲的内力席卷而至。叶洵然知道这突如其然的气息是邱扶风在他的风门穴位置推了一把内力的结果。
邱扶风的气息原本就强劲醇厚,只助力一点,就足够叶洵然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去适应。
好在叶洵然早有准备,动荡没过太久时间便重新稳住力量。
此时他的耳边源源不断传来邱扶风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