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死了!
薛蟠哭了一会子,才想起来,当初把总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同情和鄙夷。
这是什么意思?他有限的智商可分析不了。
只能继续留心观察官员们的动静,这一看不要紧,又看出不少问题。
比如,每次敌方进攻都以“大捷”结束,所斩获的尸首却全是老弱残兵;而且守备大人听到“大捷”的回报,面色极为淡定,似乎这事儿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跟几位老兵交流了几次,从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薛蟠终于猜到了真相:所谓的“运送粮草”,明明就是给敌人送粮!
而那些运粮的新兵,则是送命。
西北根本不是打不下来,是这些将领们,从上到下,都不肯认真去打。敌我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像孩子过家家一样打着玩儿。
敌方获得了想要的物资,我方则获得了想要的军功。
靠着这些军功,他们便可以向朝廷邀赏;靠着旷日持久的战争,他们便可以弄来海量的军费,其间多少人中饱私囊,朝廷又怎会得知?
至于多少新兵因此丢掉性命,又有谁会在乎?
林如海看着哭成泪人的薛蟠,一掌拍在桌上:“混账!奸臣误国啊!”
薛蟠继续跪下抱林如海的大腿:“林姑父,此事我只能告诉您,满朝文武大臣,我信得过的只有您一个!”
林如海冷静下来,问道:“适才你说,你能看出别人一闪而过的情绪,此事可当真?”
“正是。”薛蟠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您此刻正怀疑我,我还知道,您以前不喜我家人,现在则对她们多了些同情。”
“这不算什么。我女儿认了你母亲当义母,我只是不想女儿担心。你知道这件事,自然猜得出来。”
薛蟠摇头:“不,您以前看不起我母亲,如今……如今您提到我母亲,竟然……竟然有些……”
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那是什么情绪?莫非是……心疼?啊!林姑父,您不会对我母亲有什么想法吧?”
“胡说什么!”林如海呵斥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把握,可敢跟我一起面见圣上,将你之见闻原原本本说与圣上听?”
薛蟠挠着头,不说话。
林如海不乐意了:“你既然敢回来,就是要揭开此事,我给你直达天听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了?”
“不是,”薛蟠有些不好意思,“林姑父您适才说什么,我跑神了,没听到。”
“混账!我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竟然跑神?为何跑神?”
薛蟠唯唯诺诺:“呃……林姑父……呃……因为……您适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脸红了,眼睛里还闪现过一抹……心虚……”
林如海:“……”
他此刻把这二愣子扔出去,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