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钰娘就喜欢这样的客人,招手叫了人来,“快去把可儿给我找来。”
&esp;&esp;“等会儿。”曹兴和拦下,继续和邵令航掰扯,“你这是多少钱?一万?我知道你不差钱,先头赏的那黄金五千也够你耍一阵子的了。但你要知道,你这一万两赎个青楼粉头回去,你家里可就闹翻天了。”
&esp;&esp;“你是怕殃及池鱼,回头你爹找你麻烦?”邵令航睨他。
&esp;&esp;曹兴和被切中要害,脸色僵了僵,但既然都说开了,事情也好办了,“是,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你也要想清楚你家和宫里的关系,给你指婚你不要,扭头南下就赎个青楼粉头回去,这是干嘛,给上头打脸不成?”
&esp;&esp;“我自有分寸。”邵令航眉头蹙了蹙,“你既想的这么深远,昨晚将桌子顶在外面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esp;&esp;曹兴和吃瘪,张张嘴也没法言语。不过闷头的时候视线扫过地上的箱子,不由嘶了一声,对钰娘瞪眼:“一万两,你也真敢开价,当爷不知道行情吗?前儿有人要赎花满楼的莲生,那老鸨也只敢开三千两,你这的流萤还不是花魁呢,也敢要一万!都赶超十年前的倩娘了。你要真想宰人,小心老子先让你放放血。”
&esp;&esp;钰娘入行二十年了,敢跟她挺腰子的没几个,应天府尹的公子的确招惹不起,这位带着银子来,还有过赐婚的也一定非富即贵。可眼下她丁点怯意都没有,反而很是长脸,端着肩膀笑意盈盈地摆手,“这位爷要赎的可不是流萤。”
&esp;&esp;“不是流萤?”曹兴和吃了一惊。
&esp;&esp;昨晚他的确将邵令航推进了流萤的屋啊,屋里有个人影,他瞧见的。可若不是流萤,住顶层的就只有……
&esp;&esp;他哽了下喉咙,“令航,你是要赎花魁锦蝶?赎个青楼粉头我还能帮你压一压,大不了人留在南京,我派人给你看顾着。可你赎个花魁……你前脚走,后脚秦淮就热闹了。估计京里明儿就能得到消息。”
&esp;&esp;“我说了,我自有分寸。还有……”邵令航眉梢一挑,“她不是青楼的粉头蓝头,嘴里干净些。”
&esp;&esp;曹兴和心里呸他一声,都到青楼了,嘴里还干净个屁。不过看他这架势,连称呼都这样在意起来,人估计是非带走不可了。十年前八千两赎倩娘的事,到了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他这一万两赎人,得,可有好戏瞧呢,他回家去就得挨揍。
&esp;&esp;“她人呢?”邵令航的耐心已经被钰娘和曹兴和两个人的磨叽消耗殆尽。冷峻的脸露出几分不耐烦,锋利的眸光直直逼向钰娘,“她没有卖身契在这里,银子你收下,人我带走,往后不要再有牵扯。”
&esp;&esp;钰娘点头应好,保养得意的玉手挥了挥,身边的手下立马往楼上跑。
&esp;&esp;邵令航的目光追随而去,瞧见楼上栏杆趴满了人,顿时眉头深锁目露凶光。但他随即闪过一个念头——
&esp;&esp;楼下热闹成这样,屋里的人都出来瞧,她却半天不露面。是不想露面,还是……
&esp;&esp;已经跑了?
&esp;&esp;邵令航想起她姣好面容下苍凉的笑容,那双透亮的眸子里映射出一个女子罕见的坚强和独立。即便已经身处险境,却仍然不想倚靠任何人。她或许不相信他,但他更瞧出来,她应该从来就没指望过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esp;&esp;不倚靠,便不希翼,便不失望。
&esp;&esp;他当时便瞧出她的心志,所以说什么话都是徒劳的,指天誓地不如他说到做到。这样的女子,遇见是他幸。他要带走她,青楼不是她这样的女子该待的地方。她若想跟他回去,宫里家里他敢为她抗争,不至于让她在外面飘着;若是她不想跟他回去,他也要给她一份自由。
&esp;&esp;可是,他怕是要扑空了。她似乎不是个等着别人来救的女子。
&esp;&esp;邵令航苦笑一声,他清风不敌红尘
&esp;&esp;从秦淮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
&esp;&esp;九月的尾巴梢儿,秋老虎刚走,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
&esp;&esp;苏可和大哥的闺女妮子睡在一个炕,昼夜颠倒的作息已经调整过来了,只是今日月圆,虽已三更天,她的眼睛仍旧晶亮晶亮的。
&esp;&esp;“小姑,脸还疼吗?”妮子突然凑过身来耳语。
&esp;&esp;苏可一怔,随即摇摇头,夜色里瞧着不真切,但是能看到晶亮的眼睛里水光愈盛,“早不疼了。你怎么还不睡,小心明天眼圈发青。”
&esp;&esp;妮子往苏可的怀里钻了钻,搂住她的胳膊低声呢喃,“小姑,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