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书夫妇听见她提起太子妃薛芙,面上均是浮现了悲痛愧疚之色,眼眶微红泪光闪烁,双双缓缓坐在了榻上。
薛夫人更是伤心难忍,手持帕子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百里沐笙见二人如此哀伤,有些于心不忍,面上也现哀伤之色,迟疑片刻继续道:“她如今身死却不见尸骨,太子府又秘不发丧,陛下又明显想压下此事,薛尚书若不趁早打算,此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薛尚书闻言悲痛的神色缓缓散了些,抬眸满是复杂的看着百里沐笙。
她想借自己的手对付相国,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百里沐笙见薛尚书并没有要表态的意思,继续开口:“倘若相国借此生事,您死去的女儿倒也罢,那还未出嫁及笄的呢?让她们今后因长姐声名尽毁而遭各家议论白眼吗?”
薛尚书双手搭在膝盖上,听见她的话垂眸沉吟,缓缓抓紧了膝上的衣衫,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
可相国和皇贵妃一党,哪是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能撼动的。
薛夫人停止了哭泣,双目扫过百里沐笙坦然自若的脸上,落到薛尚书复杂的脸上,欲言又止。
百里沐笙并不着急,耐心的等着他们二人思量。
半晌后薛尚书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抬眸,浑厚低沉的声音依旧透着不安和狐疑。
“兹事体大,这可不仅仅是老夫为女儿讨公道如此简单,恐怕仅此并不能让相国……”
“那倘若相国和皇贵妃要谋反呢?”百里沐笙见他松动,打断他的话,趁热打铁。
薛尚书神色没有任何变动,连看着百里沐笙的双眸都没有动一下,薛夫人更是没有一点震惊。
百里沐笙双眸微眯,“看来薛尚书,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
薛尚书此时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百里沐笙面前看了她半晌,又越过她走到窗边站定。
“安王在东洲之时就已经找过本官了,想必也是安王告知你……”
百里沐笙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安王并未告知于我,相国和皇贵妃要谋反,是我自己猜到的。”
薛尚书眸光微动,微微侧目,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她居然,猜到了?
他头也不回好奇询问:“你是如何猜到的?”
百里沐笙便将金銮殿鬼主治腿那日的情景说了一遍,随后将自己的推测也和盘托出。
薛尚书再回头看着她时面上虽平静,眸中却是多了些欣赏。
倘若当初芙儿有一半她的聪慧,也不至于落得个如今,死不见尸的下场。
夫妻二人自来了北溪城没少听闻百里沐笙的事情,自然对她是心存不满又忌惮。
可此刻见了她本人,倒是莫名生出一些好感来,总觉得她不似传言说的那般不堪。
“实不相瞒,如今本官手里已经查到了他们谋反的确切证据。”
“可如今安王性命垂危,自顾不暇,本官这证据若是呈到陛下面前,恐怕整个尚书府,都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倘若我能护尚书府周全呢?”百里沐笙听着薛尚书语气满是担忧和犹豫,欲给他定心丸。
薛尚书别开脸去,不为所动,满脸沉思。
百里沐笙见他犹豫不决,又道:“或者您把相国和皇贵妃谋反的罪证交给我,我来替您呈交罪证,必定不会牵连尚书府分毫。”
薛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犹豫的目光缓缓的看向薛尚书。
他们夫妻二人,已经为此事忧心许久,可……
薛尚书见百里沐笙神色笃定,眉眼间均是无法言说的自信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可沉思半晌后又觉得此举过于冒险,他还是摇了摇头,“本官只信安王,他若不出现,我万万不能将整个尚书府置于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