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一听就忍不住头疼,以前王家人口少,她婶子管家管的规规矩矩,她在一边打下手也十分轻松。没想到这才半年,就发现荣国府这么难管,这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管着爷们出门用车马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所以谁给瑭三爷不痛快就显而易见。她就是本事再大,能使唤的动王夫人的人吗?
她绝口不提车马的事儿,“哎呀,我的三奶奶,金银锞子的事儿我给忘了。”
云芳才不信呢,“别人说忘了我还认,你说忘了我可不认。你一个人比十个男人还有用,全家上下谁不服你,怎么这种小事儿都忘了?”
王熙凤看她不好糊弄,牙尖嘴利却说话不软不硬,拉着非要给她个说法,不给就闹的样子,心想这也是个不要脸的。只好赔礼,承诺明天一定送到。
一转头把云芳送走,就问身边的丫鬟平儿和安儿,“这事交代下去了没有?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给人家送去?”
平儿看了一眼安儿,安儿瑟缩了一下。
王熙凤立即喝问:“这里面必有缘故,你说,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儿顿时哭出来了,“奶奶也别收拾我,这事儿要问咱们二爷。”
“他怎么了?”
安儿看了看平儿,平儿就说:“你倒是说话啊,你主子是奶奶还是二爷?”
王熙凤一挑眉毛,看着安儿不说话。
安儿立即跪下来,“奶奶,给三爷的金银锞子一共是金十八两,银三十六两,交给了金匠,一天就得了。
外面送了进来,是二爷那边的丫头收了,当时没给东院三奶奶送去,后来她们陪着二爷吃酒,就拿给三爷的金银锞子做彩头。咱们二爷知道有做好的金银锞子,就顺手赏给了大伙,剩下的他拿走了。我原本说这个亏空要补上,三爷那边等着用呢,可实在是没地方挪了金银出来再做,只能只能等过两天,给族中各家哥儿姐儿的做好了拿来凑数。”
一点金银王熙凤不放在心上,她在乎的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脸面,她这个人要强,要给人一种能干的印象。今儿被云芳挤着挑错,是一口气吞不下上不来,觉得自己被人挑了错没了脸。
二来是在乎贾琏和自己的恩爱,可贾琏偏偏是个花花公子,就像没见过女人一样,家里的、外面的、脏的、臭的、都能花钱弄到手。他先是拿了金银和丫鬟们调笑,再拿出去的肯定是给了外面的粉头娼妇。
王熙凤再看跪着的安儿,冷笑了一声。
“你们是我带来的丫头,整日就知道奉承你们二爷,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是吧,不就是将来想要混成个姨娘吗?王八羔子,就是有这样的心气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抬举。把我这个主子扔到一边去奉承他,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平儿,先把她关起来,晚上问问你们二爷怎么安排安姑娘。”
平儿被王熙凤的眼神吓得赶快低头,安儿还要说话,平儿赶快拉着她走。
安儿被拉出去,在门口扒着门求饶,“姑娘,咱们是一处长大的情谊,饶我一回吧,再说了,那金银是二爷给了那几个小蹄子,和我没什么干系啊!”
屋子里的王熙凤气的咬牙,你倒是一推干净,没干系你早说啊!为什么要给他们遮掩!这会哭什么丧!
她有四个陪嫁的丫鬟,贾琏有四个大丫头,安儿说的“她们”就是贾琏的丫鬟。这几个丫鬟更是有做姨娘的心思,上回搬家的时候王熙凤闹过一回赶出去了俩个,如今更是不想饶了剩下的这两个。
她带着几个婆子回去,看到厢房门口几个丫鬟站在廊下说话。丫鬟们都打扮的娇俏,荣国府的丫鬟婆子们,就是三等的也比别家的穿着富贵气派。这几个丫鬟看到她进来了,立即转身回去。王熙凤冷笑了一声,叫了门外的一个媳妇:“旺儿媳妇进来。”
一个穿棉袄的仆妇进来,王熙凤说:“家里进了贼,偷了给三爷的金银锞子,你带着人去西厢房查找,找到了就是人赃并获,把人赶出二门配小子去,要是有人敢闹,全家卖了。”
旺儿媳妇立即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人去了西厢房。王熙凤到屋子里坐着,等平儿进来了,跟平儿说:“从我柜子拿些金银,等会送出去给金匠们,让他们赶快做,明日一早给三爷送去。”
平儿答应了一声:“好,明日拿到了我亲自给三奶奶送去。”
王熙凤点头,这事儿还真要自己的大丫鬟亲自去才行,刚说了一句:“你明天去了,在三奶奶跟前替我描补一些”
突然院子里响起哭声,王熙凤嘴角含着冷笑,对平儿说:“安儿也留不得了,你安排人送她回王家吧。”
“奶奶,已经送回去两个了。”送回去了,王家的夫人问缘由,听说是勾搭姑爷,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你也想让我把你送回去?”
平儿再不敢说话。
云芳还不知道自己问王熙凤要金银锞子的事儿闹出这样的动静,第二天贾瑭出门应酬去了,他这半个月拿了工资,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但是衙门里有内部小金库,一些花在工程上的银子会被他们工部用合理的理由截留一部分,到了年底大家发下来做补贴。
所以贾瑭这个官儿初来乍到什么都没干也分的了上百两的银子。除了这个,因为要过年,衙门也统一采购了一些物品当做福利发下来,正堆了一小堆,都是一些火腿大米和各色干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