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月宜期盼地望着狄渊,她不想一个人走。
狄渊笑道:“我是打不死的蟑螂,越乱,我越能如鱼得水。”
他们守在屋子里,直到月影西斜,朝阳升起。天空中的一切都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可人间却物是人非。
狄渊找了几个熟人过来帮忙安排了葬礼,月宜通知了保姆、管家、司机的家人,给予了一定的抚恤金,事情还算圆满。f城的西北部还没有沦陷,狄渊的住处恰好就在那里,他带她回家住了几天,月宜愈发消瘦,夜不能寐,狄渊很心疼,让月宜赶紧联系自己的父亲。
可是她的联系方式也是倪萱给的,倪萱联系不上,她更联系不上。
最后月宜只能勉强联系到翦珩的司机,司机接通电话,听说是月宜也很为难,月宜恳求他能不能见一面翦珩,司机说爱莫能助。
狄渊开车送月宜去使馆,却发现使馆已经人去楼空,选择撤离去了另外一个邻国。
月宜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爸爸的确抛弃了自己和妈妈。在他心里,她们始终是“外室”。狄渊安慰说:“月宜,还有我。”
你有什么打算?月宜茫然地询问着
“我想去北边。”狄渊十分坚定地说,“一是那是我长大的地方,这一路上我很熟悉。二是所有人都在往南放走,咱们反其道而行,说不准能幸运到达。叁是去了北方,咱们就能通过a港去往欧洲,那时候就安全了。你不是想去英国读书吗?我一定帮你实现。”
月宜犹豫着,怯生生地看着狄渊:可是带上我,会不会让你分心?我什么都不会。
狄渊笑了笑,低首在她面庞啄吻着,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月宜,我和那种男人不一样,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更专注、更强大。”
月宜凝睇着狄渊,眼底盛满了他俊朗刚毅的面容,然后她抬起手拉过他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我相信你。
狄渊做了决定,立刻回去收拾东西,他的住处虽然简陋却藏了不少必备物品,车上被他塞满了枪支,月宜还记得那天晚上狄渊是如何“踩碎”其中一名叛军的脑袋,她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原来真的很“危险”,可是她不怕他,因为他不为人知的温柔甜蜜都属于自己。
她想帮忙,狄渊也不想让月宜觉得自己没有用,便将一摞衣服塞给她:“小乖,帮我把衣服迭一迭,放到袋子里装好可以吗?”
月宜连忙点头,衣服铺在床面,弯着腰认认真真整理好,狄渊把一沓美元塞到皮夹里,又拿了自己藏起来的金条和钻石,挑了一颗不怎么显然的,用镊子拨开一枚老旧戒指的花纹锁扣,把里面的装饰物取出来换上那颗钻石,然后递给月宜:“送你的,好看吗?”
钻石泛着浅浅的粉,有点像月宜妈妈留给她的那颗,她这次主动戴在无名指上,冲着他晃了晃莞尔一笑。
狄渊抚摸着那根白嫩纤细的手指,低首亲了两下笑道:“我媳妇儿戴啥都好看。”
月宜面上一热,倒是没否认,只是继续埋头为他整理衣物。
临行前,月宜和狄渊又回了一次那栋华丽的老宅子,这是月宜的爸爸留给月宜唯一的念想了。正是乱局,房屋买卖也比较困难,狄渊宽慰她说:“等以后这里消停了,我再带你回来。我们还可以找人翻修一下,让我想想,我想要个露台,坐在那里喝咖啡,眺望远处的宫殿,应该会不错。”
月宜听着,脑海中也描绘出那片风吹麦浪的温馨安谧画面,她踮起脚在狄渊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
之后月宜去看了倪萱的墓,她烧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妈,你放心,爸爸让狄渊过来接我回去,爸爸说会带我回家的。
她不希望妈妈九泉之下还挂念自己,致使魂魄不安。
下午狄渊就带上月宜出发,但是他先去了一趟附近一处农家,他们住在深林中,还维持着最原始的刀耕火种的生活方式。狄渊握着月宜的手慢慢走入深处,迎面走来一个小女孩儿,右腿一瘸一拐,可见到狄渊亲切地打招呼。然后她好奇地看着月宜,眼睛眨啊眨。
狄渊笑道:“这是我女朋友。jela,你父亲呢?”
jela带着他们回到家中,她的父亲看起来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农民,狄渊让jela陪着月宜,自己去和jela的父亲小声交谈。
jela双手托腮,纯真地问月宜:“ocean哥哥的女朋友,你怎么认识他的?”
月宜拿出小本子给她写。只是那些少儿不宜的地方就免去了。
jela“哇”了一声,兴奋地说:“ocean哥哥总是飞檐走壁,很厉害。我也想那么厉害……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有些失落。
狄渊很快就结束了交谈,刀具塞满了手提箱,他把美元塞给jela的父亲:“这是报酬,能走就赶快走。”
jela的父亲点头:“我们也打算明天就出发。去美国。”
狄渊应声,沉默了几秒,将一颗钻石给他,声音有了些温度:“拿好。平安。”
jela的父亲垂眸看着那颗晶莹剔透、价值连城的钻石,睫毛微颤,低语说:“你偷了他们的钻石,他们会找上你的,菲尔上校不会对付你,但他会……”他的目光来回看着女儿和月宜,眼中有些悲痛:“ocean,想想我女儿和妻子的遭遇,你一定要小心。”
狄渊毅然开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