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傅禧而今平和淡然?许多?,可谢洵却不信他耗费精力逃出北周,是为了过田园牧歌的日子。
傅禧说道:“如今药谷受难,我受药谷惠泽,只是要帮云谷主度过此间困境。”
季德湘虽已离开,但药谷却也暴露在世人眼前,此次受难,药谷元气大伤,云霁师徒身受重伤不说,柳七七更是殒命于冷禄手?中。往后药谷何去何从,尚不可知。
谢洵道:“傅三公子由此心?意,当真不像是那高高在上的靖远侯府之人。”他言辞之间透露的嘲弄直白清晰。
傅禧闻言却也不怒,勾了勾唇角,同样?面露讽刺。比起傅远章与?凌馥的凉薄,他大约是像了吕仪贞。
他道:“靖远侯府背地里的心?思,昭然?于那祠堂下的密室中,想来江夏郡王也当知晓此事。”
谢洵不禁看向傅禧:“傅三公子既知晓此事,何不将此禀告于你?周国皇帝?”
他不曾揭穿靖远侯府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将计就计,在周齐两国皇帝的博弈中保全桓家军。
“靖远侯府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我无凭无证,便是禀告了皇帝,也未见得能有什么好?下场。”傅禧自嘲地笑了笑,“更何况,傅远章乃我父,子告父为大逆不道。”
这也是他将在密室所观之事记于信笺、藏于荷包,交于吕瑶的原因。他盼望着陆珩收到这个荷包后,能做些什么,便也当是解他心?头之恨。
谢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傅禧其人,不论何时,他所选的皆是对他最有利的。
傅禧没有再提及靖远侯府,而是问道:“当日五妹妹同郡王离开周国,一年?过去,不知五妹妹如今可好??”
谢洵一怔:“嫣嫣自离开周国,便与?靖远侯府再无关系。她?也不再是你?的五妹妹。”
他眉眼透着淡淡的冷意,疏远淡漠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对靖远侯府的不屑。
傅禧闻言不禁呆了片刻,随即笑道:“郡王所言极是。”
他看着谢洵的模样?,便能猜到,桓嫣在南齐大约是极好?的,至少比在北周时要好?。
周遭一片寂静,只听得林间无甚规律的虫豸叫唤。
两人沉默片刻,谢洵方?才问道:“药谷蒙难,傅三公子以为药谷往后当如何?”
他想起了云霁醒来后所言。
——以活人试药本?是有违天和,偏我对底下弟子所为有所知却并无阻拦,方?才使得药谷今次受难。此由前因所致,怨不得旁人。
——柳七七受此下场亦是因果轮回。只是冷禄其人,欲报仇却牵扯无辜,药谷不能就此作罢。但周国皇帝却以怀璧之罪意欲诛杀我药谷上下,此非为君之道,药谷亦不能屈忍。
云霁经此一役,已有了出世之心?。只是谢洵却无从得知他究竟会做到何种?程度。
“郡王直接唤我‘鹓扶’便是。靖远侯府三公子也好?,傅遐龄也罢,早该死在朝颜之下。”傅禧轻嘲,“至于药谷往后的路,却并非我可置喙。不过,在我看来,药谷若是出世,少不得牵扯进周齐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