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一颗星子也没有。
人鸟俱寂,只不远处偶有狗吠之声传来。
镇子里的打更人敲响了梆子,已是夜半十分。李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今日大夫皱着眉离去,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宝鸢却说什么也没有,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李宴磨了半夜都睡不着,索性便不睡了,翻身下床,穿好了衣靴。将窗户打开,见夜色浓重,自己的心里更是百转千肠。
不行,自己一定要知道,如果是宝鸢的伤势恶化了,也好早做打算。
心中做了决定,立刻点了点头,李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
李宴有些不放心,待走到宝鸢休息的房门前,轻轻打开了一条缝,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均匀呼吸声,确定宝鸢已经熟睡后,才又关上了门,悄悄离去。
李宴走出屋子,脚步声微不可查。
大街上空空荡荡,只偶有几户人家门前的红灯笼还在夜色中孤寂地摇晃着,撒下片片红光。
敏锐的他还是发现了暗处悄悄跟着他的人,不过他知道,那些都是他的暗卫。
李宴心里沉重,脚步却宛如生了风,借着微薄的光线在街上轻车熟路地行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户人家前,门上挂着的牌匾正规的书写着“医馆”二字。
李宴叩响了房门,屋内并没有动静,李宴心中着急,手上并没有停下,待到一会儿才有了响动,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中传出“谁啊,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啊?”
“大夫,叨扰了,今日你外出诊治的有一女子,名叫宝鸢,我是她的亲人,对她的病情还有些疑问,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特此前来再请大夫详细相告。”
大夫也是个医术高明,极有耐心的人。屋内沉默了一阵,半晌才传出一声轻叹:“唉,那女子我也还记得,是个可怜的人啊,她的日子不多了,我劝你们还是早日做好准备,珍
惜好她还在人间的日子吧。”
李宴听完顿时大惊,宛若一道闪电劈下,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大夫,你可想清楚了,是暂住在西边的那户人家里的,她虽是受过重伤,却也不至于致命啊。”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夫打开了门,睡眼惺忪,只穿着亵衣。“老夫今日就出诊了两户人家,另一户是个七十岁的老爷子,怎么可能记错,她是受过重伤,可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时日不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宴喃喃道。
“唉,天色已晚了,这外边怪冷的,你还是早些回去陪陪她吧。”大夫说完,关上了房门,屋内轻微地响动了一阵,便归于平静。
李宴站在门外,只感觉一股寒气自心底穿遍全身,宛如落入冰窟,周围仿佛陷入死寂,待到多时他才机械地迈开了腿,身体僵硬。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受伤之前还好端端的宝鸢,怎么可能会病得如此之重,自己又为什么不早一点知道,自己若是早日知道,也不会再让她受这么多的苦楚。
李宴不断自责着,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了住所,进屋后却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顺着脚步走进了宝鸢的屋前。
李宴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并未惊醒宝鸢,他走到宝鸢床前,许是宝鸢正做着什么不好的梦,秀眉微微皱起,李宴心中一动,伸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眉心,片刻宝鸢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李宴看着她此时那安静的睡颜,心中一阵酸楚,也不知道这样能陪着她,看着她的日子还剩多少。不,不行,一定得想办法,一定得想办法救救她,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但,如果真的免不了厄运,那么也只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整日整日,一刻不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