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花轿已经等候多时,焦氏亲自带着媒婆过来催,见到逢月穿戴整齐才松了口气,瞥见在一旁扶着的是四喜,略顿了一瞬,没有开口。
大红双喜盖头下,逢月紧抿着唇,竭力隐忍着,不让泪水再度落下来。
鞭炮轰鸣,喜乐四起,恭声阵阵,于她而言都只不过是讽刺。
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姻缘注定,若不是那个苏景玉,她与姐姐之间就不会隔阂至此,她只恨那天那块碎银子没有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嵌玉镶金的花轿从林府大门抬出,迎亲队伍伴着礼乐声越走越远,周妈和巧儿仍站在门口,目光追逐着心头的那一份牵挂。
迎亲的队伍在京城各大主街上巡游穿梭,花轿抬进定远侯府已经临近傍晚。
皇帝李亢虽未亲至,却派了身边最得力的祁公公送了贺礼过来,以示恩宠。
苏天寿带着全家山呼万岁,叩拜天子隆恩,之后才是一整套琐碎繁杂的成亲仪式。
暮霭沉沉,逢月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折腾了一整天累得她昏昏欲睡,心里所有的抑闷、酸楚都抵不过困倦的侵袭,烟消云散了。
所幸苏景玉忙着大宴宾客,四喜因为玉瑶的事极不待见她,自顾坐在房门口,苏府的丫鬟桃枝见这位少夫人沉默寡言,以为她不爱搭理人,退到外面候着去了。
洞房里没有人来吵她,更忍不住瞌睡起来,坐在喜床上频频点头。
再睁眼时已是深夜,外面静悄悄的,宾客们显然已经离去。
洞房内,十二枝莲花烛台上喜烛尽数亮起,映在满屋的大红色帘幔上,仿佛空气都是红色的。
逢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了,大红盖头压在脖颈下,所幸苏景玉还没有回来,八成是泡在秦楼楚馆里,不会回来了。
逢月心中窃喜,手肘支在床上起身,宽大的婚服袍袖不知道拂落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闷响。
她寻声找去,床头处有个黄梨木盒子倒扣在软枕上,下面压着一根宝蓝色的单眼孔雀羽毛、一根长约半尺的银质半弧形托架,另有两个龙眼核大小的铜珠滚落到在她袖边。
她将银质托架和孔雀羽毛收回盒子中,捡起两个铜珠放在掌心上,借着满室烛光细细端详,上面雕着细碎的纹路,很是精美,片刻功夫那铜珠竟颤动起来,震的掌心发麻。
她不知这铜珠是什么物件,只觉得有趣,捧在手掌心里把玩了好半晌才放回盒子中。
困意再度袭来,她不愿睡在喜床上,起身四下望去,见外间摆着一张竖着鸳鸯背屏的美人榻,走到镜前摘了发髻上的珠花、簪子,和衣歪在美人榻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