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月顿了一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平日里躲着孟氏都来不及,哪敢自己送上门去,一想到孟氏上完香后可能会找过来便觉得心里发慌。
苏景玉不在,但愿孟氏不会又提起子嗣的事,或是说些羞死人的话便好。
她想了想,向前探了探下巴,指着疹子道:“嫂嫂这两日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去找离儿玩。”
小孩子果真是好哄的,用粘了糖渍的小手指碰了碰逢月的疹子,贴心地问:“难受吗?”
逢月含笑摇头。
“那就好!”苏离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道:“我娘亲昨晚想二哥哥了,难受的都哭了!”
苏景琮早夭,孟氏痛失爱子,可以想见心里该有多难受,像苏侯那样严肃的长者,想起故去的儿子也会痛心疾首吧。
逢月敛了笑意,问道:“爹爹呢?他还好吗?”
“离儿也不知道”,苏离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离儿与爹爹和娘亲都不住在一起,很少见到爹爹。”
逢月意外地眨眼,她知道孟氏家道中落,又失去了儿子,在苏府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竟这么难。
苏天寿与林佑不同,身边一个妾室都没有,唯独孟氏这一位正妻,却也冷落她至此,那白夫人呢,当年又受了多少苦?
逢月回想在玄清观与苏景玉同床而眠时,他曾对她说过,一个没有娘家做靠山又没有夫君疼爱的女人,在苏府里活的极为艰难。其实何止是苏府,林府何尝不是如此。
所幸苏景玉顾念与她的一年之约,没有让她活的那么苦,不管一年后他纳多少妾室进门,即便府里闹成林府那样,都与她无关了。
不知不觉间扬起的嘴角垂下,心里酸酸闷闷的。
苏离把蜜饯上的糖渍舔的干干净净,杏肉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酸的直咧嘴,扔去一边又从碟子里抓了一颗舔着,忽然圆圆的眼睛一亮,湿漉漉的小手抓着逢月,“嫂嫂,离儿的饴糖呢?”
初见时,逢月曾说过叫巧儿过来给苏离做饴糖吃,她也的确想尽快把巧儿带离林府,留在自己身边。
但昨夜苏景玉刚刚将四喜连夜赶出了苏府,姐姐玉瑶怕是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去林府要巧儿过来实在不妥。
逢月摸着苏离的后颈,“快了,离儿再等等。”
苏离又抓起一颗蜜饯,左右开弓地舔起来,吧唧吧唧小嘴仰头道:“嫂嫂,娘亲说盼着你快点生个娃娃,家里就离儿一个小孩子,嫂嫂快些生个弟弟陪着离儿玩好不好?”
逢月怔住,她万万没想到孟氏还没催子嗣的事,苏离先开了口。
再说她若是真有了苏景玉的孩子,那也是苏离的侄儿,哪里会是弟弟?逢月抿着嘴笑,脸颊上一片绯红。
傍晚时分,楚妈跑来东院接苏离回去,逢月难得与离儿聚在一起说笑,顾不得苏景玉的叮嘱,亲自把小家伙送出东院外,看着楚妈抱着她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日头西沉,红霞满天,院子里繁花盛开,鸟鸣阵阵。
轻薄的纱裙拂过路旁半尺高的纤草,响起细碎的沙沙声,彩蝶围在身边翩然起舞,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宁。
逢月悠闲地向正房踱着步子,几乎要忘记自己此时身在定远侯府,仿佛置身于图样中温馨惬意的小天地,唯独缺少梦中的夫君。
远远瞧见顺子已经带着周妈在门口等着了,逢月小跑过去,周妈忧心地打量她一通才松了口气,顺子也盯着她看直了眼。
昨晚在湖边见到她时明明脸上红肿的几乎变了形,没想到这么快疹子就消的差不多了,眼珠滴溜转了转,摸着后脑尴尬地看着周妈傻笑,“我没诓你,昨晚真挺吓人的!是我家世子医术好,嘿嘿。”
极苦的药一口下了肚,泡过药浴后,逢月趴在极乐椅上等着周妈为她擦药,少女的身姿曼妙纤弱,白皙的裸身上只裹着一件薄透的水粉色纱衣,美的像一朵初开的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38章
擦在身上的药膏不像脸上的那样粘稠,有股淡淡的花香,逢月悠闲地扯着身上纱衣的系带甩弄,随口同周妈提起昨晚在湖边的事。
周妈看着她手臂上还未消退的疹子和残留的印记不禁后怕,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姑娘顾念林家的恩情,也容我说一句,当年大老爷身子本来就不好,朝廷征兵本该二老爷去的,是大老爷心疼胞弟顶替了他。祖宗保佑大老爷活着回来了,身子却彻底毁了,娶了夫人生下姑娘你没两年就去了,夫人也跟着走了,才把姑娘托付给二老爷夫妇俩抚养长大,究竟是谁欠谁早就说不清了。”
“大小姐如今这样对待姑娘,你也不必顾及太多。这次多亏了苏世子医术高明,否则你一个姑娘家,脸上身上落了疤可怎么好!”
有苏景玉在,逢月坚信身上的疹子很快就会痊愈,又趁机赶走了四喜,心中释怀,不愿再提及与姐姐林玉瑶之间的恩怨,回头淡然一笑,“我有分寸的周妈,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下次的。”
说话间一个不留神,脚尖踢到了椅子侧面的扳手,并在一起的脚踏咔擦一声裂出一道缝隙。
周妈起初还以为这奇怪的椅子坏掉了,摸着扳手晃了晃,脚踏带动着逢月的双腿缓缓向两边分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