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子,走啊。”陈赞起身,将瓜子壳和剩下的瓜子都拿起来准备离开,发现谈天还双眼发直地盯着正在出字幕的荧屏看,“看什么呢?”
谈天回过神来:“哦,完了啊?”
陈赞翻了个白眼,梦游去了吧,看个电影都能胡思乱想,真有他的。转身不再理他,自顾自出去了。
谈天连忙站起身去追陈赞,不小心被椅子把手撞了好几下,疼得他呲牙咧嘴也没停下来。
这个时间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夏天早已到来,路旁法国梧桐上的浓荫密匝匝地落下来,与人分享几丝阴凉。
谈天追上陈赞,从侧面看着他的脸,那张脸经过一冬和一春的养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白皙。因为常吃蜂蜜的缘故,陈赞的皮肤十分细腻。谈天自己的皮肤也不差,没有其他同学脸上的青春烦恼痘。
谈天注意到陈赞的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绒毛,是以衬托得他的脸庞格外柔和。谈天想,这张脸,亲上去会有什么感觉呢,有蜂蜜的香甜和清香,还是淡淡的乳香?戏文中不常说乳臭未干么,陈赞应该也算是乳臭未干吧。
陈赞突然转过头来:“看什么呢?”
谈天慌忙伸手摸自己的额头:“看你脸上长痘痘没。你看我这里是不是长了个青春痘?”
陈赞拿开他的手,看了一下:“蚊子叮的。”
“啊?难怪昨天晚上一直听见有蚊子嗡嗡作响呢。”谈天故作恍然大悟地说。
陈赞想了一下:“天气热了,该挂蚊帐了。我明天晚上回去,顺便帮你捎蚊帐过来吧。”
谈天说:“不用了,明天我也请假回家去,我也有两个礼拜没回去了。”
陈赞想说,下周不就要放月假了么,但是也没说出来,因为上完下午的课回去,早就没有车了,要走路回去,有个伴也挺好的。
谈天心里一直惦记着电影院里生出的那个念头,总要找个机会吻一下陈赞才好,这个念头一旦生成,就像水蛭一样钻在念头中拔不出来了。
甚至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谈天还想着,是不是趁陈赞睡着了,偷偷去亲一口。但是上铺的郑伯齐一直打着手电在看书,谈天等了半天,手电都没关,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睡了,临睡前还想:讨厌的郑伯齐,就你那笨样子,非得熬夜才能把成绩维持在第一,等小爷哪天超过你去。
其实他不知道,人郑伯齐正打着手电在看《天龙八部》呢。
周六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陈赞去食堂买了四个糯米团子,分给谈天两个,一边吃一边往回走。正餐回家再吃。
五月里,白天已经很长了,上完最后一节课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走路回去,可以在天擦黑的时候到家。
谈天和陈赞一边走一边说话,谈天说:“早知道就该把自行车骑过来,这样就不用走路回去了。”
陈赞淡淡地说:“以前我们卖菌子的时候,大热天的也是走路来回呢。”
谈天仰天长叹:“哎,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陈赞惊奇:“嘿,坛子,不错啊,有长进!”
谈天嘿嘿笑了:“跟着你能不长进么。”
“行啊,越来越有出息,不仅会奉承人,还会顺便夸自己。”陈赞笑起来,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谈天不仅能出口成章了,还会奉承人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谈天越发笑得得意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到了村道口,还没拐进村道,便看见一个人慌里慌张地从村道上疾步走了过来。
陈赞看清来人,开口打招呼:“有利叔,这么晚去哪儿呢。”
利麻子吓了一大跳,抬头一见陈赞和谈天,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胡乱点了一下头,唔了一声便迅速走了。
谈天看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样的人你还叫他叔,他配吗?”
陈赞说:“这只是基本礼貌,他们没情义,我们得有家教。”
谈天若有所思,突然说:“刚刚闻到他身上好大一股汽油味。”
陈赞扭头看了眼消失在暮色中的利麻子:“我也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