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季洁日记里到底记下了多少。
季母断章取义,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
思索间,也没注意系主任跟季母说了些什么,就见他把季母送出了门。
办公桌边,宋薄引脸色很不好,沉了声音,“杜辰薇啊,早就跟你讲过,平时为人处事要仔细谨慎,尤其是做辅导员工作的。
不能说你年纪轻,有什么新鲜想法就对学生想讲就讲。
你是无心说的几句话,学生可能就记住了,当了真。
到后面出了什么乱子,家长不会说自家孩子天真幼稚,只会怪到做老师的头上,你懂吗?”
“宋老师……我明白了。”我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宋薄引的经验之谈是很有道理的。
“如果你坚持不肯主动辞职,就等系里的通知吧。”宋薄引大约也被季母弄得很烦,说完这话就走。
我匆忙追上去,“宋老师,我记得你说过,做任何事都要尽心尽力,不要轻言放弃。
所以季洁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解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是称职的。
也证明——宋老师你推荐去普林斯顿的人,绝对不是那么差,连做个辅导员都做不好。”
宋薄引仿佛被最后一句打动了,停了步子,说:“好吧,我会跟系主任说几句。
还有,办签证的那些材料,你回去准备一下,尽快交给我。”
“好。
谢谢宋老师。”目送宋薄引离去,我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当初我对季洁说女孩子不要主动,是否今日她就不会落得这般结局?
如果当初我够机敏,看出她已深深坠入爱河,正处于智商为零、失去正常判断力的阶段,我一定不会轻率地说出那样的话。
可惜,世间的事,总是经不起假设。
第二十二章不做第二个“俏黄蓉”(3)
“辰薇,这件事要我说,压根儿就不关你的事。
现在的学生,从小就被父母宠得什么都有,没受过什么挫折,心理承受力太差。
一失恋就闹自杀?要是大家都像这样,那中国人口早就不用政府制定什么计划生育国策来控制了。”
旅游回来的周瑾,容光焕发,已完全从陈瀚生的阴影里走出来,一边做pites,一边眯了妩媚的丹凤眼笑对我说。
“什么辅导员,不干就不干!工资少,杂事倒挺多。
学生出了点事,又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挨家长骂的,这是什么世道!”老妈也不知打哪儿知道了季母到系里告状的事,当时就怒了。
我默默仰望天空,想象中远方的李哲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疼惜地抱抱我的肩,说:“到底是个小女孩,你能帮就帮吧,可自己也别太辛苦。
不然你瘦了,我会心疼的。”然后我会倚到他胸前,感受他的温暖,获得无限信心和力量。
这些天从白天到黑夜,牵挂着自己心爱的人,诗意的说法是“幸福地忧伤着”,现实的情况是“经常发呆加失眠”。
然而,思念归思念,担心归担心,地球依然在转动,还是需打起精神做好自己的事。
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询问了季洁同寝室的人,大家异口同声说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又去见了季洁,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意中人的情况。
季洁竟是死心眼,宁愿哭,也不肯回答任何问题。
告辞时,我看到沙发抱枕下压着一本书,一个素雅的书角露出来,上面有个“源”字。
《源氏物语》——寒假时季洁和宋剑桥一起翻译的书。
回想起季洁过年时改成娴静可人的着装风格、开学时季洁说“跟他一起,只会学习越来越好”、很久以前季洁说“宋老师,你是我的偶像”……
一刹那,一连串的琐碎片段在我心头飞快掠过,如散落的珍珠,被一根隐形的线连起来,形成一条完整的项链——季洁,喜欢的那个人是宋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