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是穿着旧棉衣。
不顾脑袋和膝盖的疼痛,他连忙爬了起来,环顾四野,什么都没有,远山茫茫,只有这一辆破牛车和一个老叟,还有他自己。
虽是午后,但冬日的阳光薄浅,有一点点风就觉出寒意,陶成玉打了一个哆嗦。
那老叟慢腾腾站了起来:“找什么呢成玉?没丢东西,就是车轱辘突然坏了,把你给摔下来了,头摔破了我给你包上了。”
他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谁让你爹舍不得给你找个马车。我跟他讲,我这牛车太旧了,不好走山路,他还是非要你坐这个去刘家村儿。”
“这不,半道坏了吧,也不远了,剩下的几里路你自个儿走着去吧,我回了。”
说着把车上的两个包袱拿下来,给他指了指路,“就顺这条道一直走,进了村子问一下,你三叔家在村子最东边靠着山道的地方,看到一片桃树园就是了。”
知道这小子寡言少语的,也没指望着他回话,说完就把包袱往他手里一塞,转回头牵着牛走了。
破牛车一边高一边低,吱呀吱呀摇摇晃晃,像个踮脚又哮喘的病人。
徒留可怜的陶成玉在这漫山旷野里,他这一会儿已经接收了这一堆信息。
今早上班起的匆忙,骑小电驴忘了戴头盔,非机动车道上一直都停着很多车,可偏偏今天他刚骑到一辆车旁边,车门忽然打开了,“哐”地一下把他拍倒在地。
就这样他穿到这不知哪朝哪代的荒郊野外来了。
陶成玉家里上个月收到了他三叔托人带的口信,陶老三在刘家村儿那边守山,一辈子没成亲。今年身体愈发不好了,于是托人给他大哥带信,他知道大哥家里三个儿子,就试探着问能不能过继一个给他送终。
母亲在妹妹刚出生不久时就去世了,如今大哥已经成家,小妹才十一岁,还有个更小的弟弟是阿爹娶的后娘生的。
那个弟弟他后娘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断然是舍不得过继给别人的,看来看去,只有自己是多余的。
他爹也是这个意思,这二小子自小体弱,不能帮家里干什么重活,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又要准备屋子,又要给准备聘礼,如果过继出去倒可以省好大一笔开支。
送走就送走吧,连个马车也舍不得雇,非找个破牛车,半路就给摔下来了,脑袋刚好撞到一块石头上,可怜这陶小二就此一命呜呼。
陶成玉穿过来后,除了感觉脑袋有点疼,身上倒还没什么事,应该没伤到骨头。
幸亏天色还早,他沿着土路一直走,约莫半个时辰就见到了村子,也不需要问路,三叔住在东山的桃园里,不难找。
拐过一个路口,刚见到桃树林,迎面走过来一个妇人,看到他背着两个包袱,“哟”的一声叫住了他。
“这是陶老三的侄儿吧?”
看到陶成玉点了头,那妇人连忙拉住了他,“可不得了!你三叔昨儿晚上过世啦,云山今早去送饭时发现的。”
陶成玉懵了一下,这什么发展?说送终就送终,刚来就要戴孝?
“你这么大的叫我四婶就行,我家就住在你三叔家南边,看到了没?那个灰白房子,门口一棵大梨树的就是,有事需要帮忙就去叫我,你刘四叔今天不在家,我让他明早过去帮忙。”
真是热心肠的婶子,陶成玉报了自己名字后,谢过了刘四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