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打小起就跟头猪没两样,走到哪里睡到哪里,就算是用稻草随便铺一铺,她也能睡个不省人事,更不好意思说彻夜未眠其实是肚里馋虫作祟。
“那是怎么了?是因为少爷待你不好吗?”鱼儿差点忘记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少爷待少夫人好不好,以备随时供老爷谘询。
“不会啊。”昨晚相公依旧不见人影,不过幸亏是这样,她才不用跟他交代自己为什么整晚哀声叹气又滚来滚去。
很丢脸耶,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自己的妻子是个大肚婆。她惭愧地暗忖。
“少夫人,你不要老是替少爷遮掩啦,我奉有老爷的密令,是特地在你们这儿打探机密的金牌卧底,专门打听少爷对你的种种行径以回报老爷,假若少爷待你不好,你尽管跟我说,我绝对会一一禀明老爷。”鱼儿拍著胸脯保证道。
千金睁大眼睛,感动得不得了。“鱼儿姐姐,你和老爷待我真好,可是相公对我也没有不好啊。”
“少夫人,你不要客气喔,我是说真的,如果少爷……”鱼儿正热切地待说,忽然颈后寒毛莫名竖起。
“金牌卧底吗?”楠竹的声音轻柔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鱼儿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大变。
“少少少……”她吓到口齿不清。
千金抬起熊猫眼,欢然地叫道:“相公,早。”
她恐怕是唯一一个对他语气中潜藏的威胁毫无感觉的人,不知道该说勇敢还是迟钝,不过应该是后者的成分居多。
楠竹有些不悦,有点气这个丫头片子不但傻呼呼的又不怕他。“你迫不及待召告世人我待你态度恶劣了吗?”
鱼儿颤抖了一下,急急为千金开脱解释。“少爷,你误会了,其实事情……”
“鱼儿。”他露齿一笑,眼神却坚定锐利地道:“你先下去。”
“是。”鱼儿如奉圣旨,二话不说转身就逃,临跑前还不忘抛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祈怜眼神给千金。
可怜傻兮兮的千金还坐在妆台前,抬头对著“良人”微笑。
“你果然耐不住几天就做出一副受害者的脸孔。”他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
“我没有!”千金愤慨地否认,一时间也忘了肚子饿。“相公,你不要听外头谣言乱说。”
“人家是乱说的吗?”他冷冷一笑,“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她惊愕地看著他,小脸顿时红了,“你你……你知道我……我的心思?”
相公是神人吗?怎么会知道她现在饿到手软脚软,迫不及待拿点什么东西填塞肚子才好。
他眯起眼,“哼,我只要一眼就看穿你了。”
千金崇拜得不得了,可也备感惭愧和内疚,“相公,都是我的错,可是我这是天生的,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生来食量大,爹说她出生时,一餐就可以喝掉两个奶娘的奶水,五岁的时候,一天就吃掉一小木桶的饭,现在长大……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有试著要矜持一点,学学其他姑娘家吃得像小鸟那般少,可是每次不是饿到眼花,错把爹的手指当腊肠咬下去,就是饿到走路歪歪倒倒撞墙敲柱子的。
楠竹难掩鄙夷地斜睨著她,不敢相信居然有女子这么厚颜无耻,丝毫不加掩饰不说,还口口声声承认她的贪婪是天生的。
不过这也好,明刀明枪也就不必跟她拐著弯来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那种要不得的『怪癖』,那么就怪不得我对你定下规矩和限制了。”他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绝不可能让她凭仗著爹的宠爱就对他诸多要胁。
规矩和限制?
千金脸色大变,要她一餐只能吃小半碗饭吗?天啊!她一定会饿死。
“相公,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就除了这件事好吗?”她吓到瑟瑟发抖。
楠竹撩眉瞪著她。要她少贪点心,少告点状有这么难吗?她的表情好似这是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
不过她实在贪得太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