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嘛!那件事发生时你才十五岁,都经过十三年了,你还不准备让它Pass?”崔仪欣的口气已经有些埋怨了。
蓝韶音觉得胃一阵痉挛,美丽的黑眸也闪过一道痛楚,同时丧失双亲的痛彻心扉之感如何随岁月流逝而Pass?
崔仪欣将坐姿稍做调整,让腰部更舒服的靠窝在沙发上后,摇头道:“你总不能永远害怕面对这个真实世界吧!你总得试着走出这个象牙塔啊,人是群居的动物嘛!”
“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她的声音幽幽漫漫的,远扬的记忆也逐渐飘浮在脑海,她回忆起自己十一岁时第一次参加电视广告演出时,由于拥有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随着广告的强打,她很快便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小童星,但跟随名利而来的却不是喜悦,反而成了她父母争执加剧的催化剂。
父亲为她猛接广告、戏剧要她成为摇钱树,赚更多的钱,可是母亲却希望她能以学业为重,寒暑假再接通告。
由于父母两人意见相歧,她每日奔波在摄影棚和学校间,而父母的争辩声也如影随形,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她上国二那年,终于在最严重的一次争执爆发后,她父母双双离世。
当时父亲为了要她参与一出八点档连续剧的演出,执意要她暂休学业。但母亲不肯,于是在前往摄影棚的途中,两人激烈的互相对骂,父亲在见母亲怒斥他将女儿当成摇钱树后,忿怒的将油门踩到底却忽略了红绿灯已由黄灯转红,“砰”的一声,他们的车子在十字路口以高速与来车对撞,车子严重变形,坐在前座的父母当场卡死在车内,而后座的她在亲眼目睹父母惨死之际亦晕厥过去……
车祸之后,一大群人都示意要领养她,而他们的兴致之高当然是因为她当时是株摇钱树。不过。她都拒绝了,她有钱有房子可以自己生活,她也不想再当明星,想回学校当个单纯的学生。
可是报章媒体似乎不肯就这么放过她,他们到处拦截她,要她谈谈父母、谈谈她的感受以及她的内心世界。
可是每回见到他们将麦克风推到她的眼前;闪光灯一直往她身上闪烁;摄影机恍若怪兽的追随着她时,她的眼前便出现父母惨死的画面。有多少回,她失声尖叫、泪如雨下的哀求他们放过她……
这样身心俱疲的生活,一直到远在美国的阿姨倪秀娴回台湾将她带到美国后,才告终止。
阿姨和姨丈汤威是对很温柔的长辈,由于没有子女,他们将她视为亲生女儿一样疼惜着,也给予她一个平静温暖的生活。
他们从不要求她做什么来回报他们的温情,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成长。
不过,就在她完成大学学业后,她便想回到这个已离开十年的台湾定居,这儿毕竟是她成长的地方。
纵然此处是个伤心地,但终究是呵护她的母亲身影停驻的地方。
对她的决定,阿姨和姨丈虽感不舍,但还是让她回来了,这两、三年来他们也不时回台探视她。
而由于对词曲的天生敏感度,回台这三年,她从一个没没无闻的填词者成为一名炙手可热的黄金作词家。
崔仪欣眼见面前的大美人又是一副深陷记忆的模样,她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叹了好大一口长气。
看来她的计划又告吹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呢?
她找韶音出现在那群黄金单身汉的聚会可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节目而已,事实上,她也希望能让以前在镜头前怡然自得的韶音克服心理障碍。另外,由于此次与会的单身汉都是青年才俊,大部分都是知名企业的第二代、第三代,或许能让她有机会陷入爱河,不再成天窝在这栋别墅里。
思绪间,她坐起身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说起来,她们会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还是因为韶音填的词又美又能让人产生共鸣,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的问到这名仅以“慈”为名的作词家,极力邀请她在自己新开的带状知性节目里担任主持人。
而在锲而不舍的两年追逐下,年纪相仿的两人成了好友,但韶音还是不肯在她的节目露脸,答案永远是“No”。而原本就属积极派的自己是动不动就找机会要她说出“Yes”。
唉!不过,看清形,她这次又“龟”了。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这样一个清灵脱俗的大美人离群而居,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这一想,她又忍不住再次出言劝告,“韶音,你就帮我一次嘛,我敢打包票那群天之骄子一见你这美人神情哀戚、泪眼潸潸,绝对会动情的,或许会争先恐后的要安慰你呢!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才会好嘛,你说是不是?”
当然,最好是一个爱的故事就此展开序幕……她是真心期许啊!
蓝韶音露水秋瞳闪着复杂之光,她润润唇,轻声的道:“仪欣,我明白你的苦心,你希望将我带回人群之中,可是我喜欢目前的生活,也没有打算改变它。”
“可是这实在太糟蹋了上天给你这张脸还有聪颖细腻的思维,你该是生活在镜头前的人。”
“但我现在过得很好!”
崔仪欣将杯子放回桌上,略显不悦的瞟她一眼,“你老是拿这句话来堵我的嘴。”
蓝韶音笑了笑,明白她应该不会再强求自己了。
“好吧!”她站起身,拍拍手,“看来我又铩羽而归了,不过……”
“我会多想想你的话的,谢谢你,仪欣。”她柔声的打断好友后续的“训话”。
“白痴!”崔仪欣开玩笑的敲了自己头上一记,再自我调侃的哀声道:“真不知道我是着了什么魔?每回邀你在我节目现身都被你拒绝,可是我还是不放弃,唉,到底是谁的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