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昀煦脚步停了,他似是不敢置信般回头看向方晴,“母后?”
昀峥收回长剑,眼睁睁看着面前母子对峙。
方晴脖颈处有细微的血痕滑落,她咽了一口唾沫,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神色复杂难言,“你弑父,残害忠良,气死你外祖父,你当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
即使他杀了她的爱人,杀了她从前的闺中密友,她也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子开脱。
她每日都在佛堂替他祈福,祈求死去的朋友原谅自己的儿子。
她的儿子气死她的父亲,多么可笑。她每日都要被心虚与愧疚折磨到深夜,还要一遍遍替他开脱,一遍遍欺骗自己。
也正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以她知道尉迟昀煦的软肋在哪里。
尉迟昀煦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对贺鸢动过心,贺鸢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也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孩子,认罪伏法,禅位吧!母后求求你了。”
尉迟昀煦还沉浸在被母后背叛的痛楚里,这是第一次,他眼底有泪,眼眶猩红,“认错?朕为何要认错?朕何错之有!朕是皇帝!整个云秦都是朕的!朕没错!”
堇熙,贺舒,傅樾率兵直直杀进了宫,贺舒已经杀红了眼,殿外的羽林卫尽数被俘。
三人浑身浴血,缓缓走进大殿,尉迟昀煦此刻想要逃已经来不及。
“伪帝,还不认罪投降!”
堇熙握着青霜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死死盯着尉迟昀煦。
仇人近在咫尺,父母大仇即将得报。
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心中畅快至极。
尉迟昀煦还在负隅顽抗,“你们弑君谋反,又能得意多久?等到北境城破,岭南军夺回兵权,杀进京城,你们全都完了!都得死!”
贺舒软剑垂在地上,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传国玉玺没有找到吧?你猜众军是听你的,还是听传国玉玺的?”
尉迟昀煦目眦欲裂,看向贺舒的目光满是仇恨,是她拿走了玉玺!
如果不是她,他怎会沦落至此?
他又怎会软禁贺鸢,贺鸢又怎么会死!
“是你!”那些流言、玺印和《锁深秋》全是出自她的手笔!
“是你拿了玉玺,因为你,贺鸢才会死!都是你的错!”
他早说贺舒就是个祸害!
贺舒眼眸闪了闪,堇熙握住贺舒的手,轻轻朝她摇了摇头,不是她的错,别被伪帝扰了心神。
申海嗤笑一声,“传国玉玺是我特意摆出来的,那晚你忙到没空去管。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我知道贺大姑娘跟六姑娘都在后殿,只是我没想到六姑娘会以身犯险,护住了大姑娘,让大姑娘带走了玉玺。”
申海不愿意承认贺鸢这般有风骨的人是尉迟昀煦的后妃。
贺鸢就是贺鸢,是定武帅的嫡女。
贺舒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没想到贺梦竟然会保护大姐姐,她微微往前一步。
“尉迟昀煦,你的爱真的好拿不出手。大姐姐是非分明,身怀大义,送出玉玺,辗转落在我的手上。她不愿意留给你,她不承认你是皇帝!”
“她更不承认你是她夫君!”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大姐姐从未对你动过心。她永远站在我这边,你根本配不上我大姐姐一根头发!”
她只恨没有早早看清尉迟昀煦的假面,阻止大姐姐嫁进东宫。
尉迟昀煦颓然瘫坐在地,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