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刘策来电话问安心此时在哪?
安心谎称在姐家。
刘策说难怪我刚才打座机,没人接。
她问:“有事么?”
刘策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现在在姐家说话不方便,等你回家,我再打给你吧?”
她说好。又想:此时在杨捡家,回家大概不会太早。跟刘策说:“你别打给我了,还是我打给你吧?我要是回家比较晚,今晚就不打了,明天再说吧?”
刘策答应。挂断电话。
杨捡看着她:“你说过,不喜欢带手机?”
“姐非让我带,她怕我阴天迷路。其实我迷路的毛病已经好了,可是姐不放心。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见他的神色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个话题里,只好说:“那天刘策看我打手机,问号码,我就顺便告诉他了——你别乱想啊,吃饭!”
像是弥补什么似的,把自己碗里的肉丝夹给他。
他默不作声,把肉又夹回去给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指着花瓶里的花说:“我总是分不清月季和玫瑰,这两种花长得差不多,都好看。”
他知道自己的沉默让她感觉到了不自在,笑说:“玫瑰有浓郁的香味,但今年的价格有点便宜。”
她说:“花是十块钱一束,我只有六块钱,只能买花瓣有缺损的。转手卖给你,当然打五折。”
“原来是这样!”
见他神情恢复到悠然,她起身,伸展一下胳膊,拉开纱帘看向窗外:“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他盯着她问:“你刚才说,回家早就打电话——你这是想早点回家,打电话么?”
她说不是,回家也不打电话。
他说:“真的?你此时走的话,到家也就八点左右。洗漱算你用半个小时,上上下下都收拾完,躺到床上都不到九点,不打电话你干什么呀?”
她说:“晚上九点了,还打什么电话?——你希望我打电话么?”看着他问。
他说:“我不希望!我相信你不会打,你从来不说谎!”
她说:“谁说我从来不说谎?在冰冷的人世间,不说谎怎么活?”
“你对我说过谎么?”
“当然!”
“说过什么?”
“说爱,说不爱。”
他说:“我觉得你说爱的时候,是真爱;你说不爱的时候,只是嘴说不爱,心里还爱。这不叫说谎,顶多叫言不由衷。”
她不再说什么。侧脸看饭厅墙上的山水画,湖边,两只觅食的丹顶鹤,一只悠闲自在,另一只抬头看向远处。在它心里,也许,觅食只是个幌子,它只是借觅食,短暂享受两只之间,无人打扰的安静时光吧?
看了看他,再次说:“我回家了,谢谢你的拉面,还有……其它!”
他从后面抱住她,语气温柔又坚决:“我不让你走!”
她说:“我就知道……你会玩赖!”
他拥她肩膀到窗前,关掉灯,拉开窗帘:“不是我玩赖,你看看外面——是天意!”
窗外,从天而降的雪花,在昏黄的灯光里,如同满天飞扬的鹅毛,软绵绵、密匝匝,纷乱落下,那紧迫的样子,让人呼吸都感到局促。刚才说,今晚要下雪只是猜测,这会真就下了,难道真是天意?
他像是接着她的心里话:“是老天要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