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已经找好后路了?别忘了,你那好贵妃姐姐生的皇子,也姓萧,萧家江山北颠覆,你们贾家能讨到什么好处?”
贾升只是笑,却好似已经有了后手般,丝毫不在意。
他耸耸肩:“我的王妃娘娘,即便是亡国之君,想要活下来,还活的自在,是一件非常容易得事,你知国之将亡,什么人下场最惨?”
他忽然凑近过来:“像老国公这种一根脑筋为了大梁尽忠,誓要与大梁共存亡的,才是下场最惨的那种。”
“温家的旁人我才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我却不愿见王妃娘娘也就此香消玉殒,王妃娘娘如此美貌,应被好好藏于金屋,用心呵护,一生安乐无忧,怎能与莽夫一般,最后下场不好,我会心疼……”
他居然还要伸手过来碰她。
两个女婢急忙上前,想要把这个登徒子打出去,温婵却仰起头,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贾升愣住,紫熏绿衣也愣住,却仍是记得把她护在身后。
“这记耳光便是叫你长长记性,少来惹我。”
贾升自小被宠爱长大,因为宫里的贵妃,作威作福仗势欺人的事也没少干,皇子都没他金贵,谁敢对他如此无礼,还敢直接一耳光打了他?
温婵没留力,他的一侧脸顿时喧红起来,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
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贾升着实有些无措。
而两个女婢也挡在温婵面前,禁止他再向前一步。
被女婢挡在身后,却仍能看见她不屑的侧脸,如此冷若冰霜,如高岭之花不可侵犯,不可攀折的泠然模样,然她眼眶微红,显然是怒极强撑,当真是冰霜染上胭脂色,一股热意从下腹燃烧而起。
“你打,再打我几下,真是一股芬芳留在脸上,萦绕心头,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打我几下只要美人开心就好。”
“卖国贼,你们贾家全是一群通敌叛国的叛徒,奸臣,我便是跟着爹爹一起为大梁尽忠而死,大梁国破,我们便以身殉国,哪怕我死了,在后世史书上,我也是个忠义节妇,而你们贾家,只会臭名昭著,背负骂名千年万年!”
“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躲在潮湿地洞的虫子,也配与凤子龙孙相较?”
温婵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进了宫也谨言慎行,不太爱说话的样子,而她这一张楚楚动人白莲花一般的脸,最是符合西京权贵对女子的审美,濯清涟而不妖,聘聘婷婷,耀如春华。
这平日都是柔柔一笑,如和煦春风般的女子,如今却开口骂人。
直让贾升觉得新奇非常的同时,也觉得浑身舒泰。
真是奇怪,别的女人敢打他,他非得让她好看,整治一番才能出气,可面前这女人打他,他居然还想再来一下试试。
“娘娘倒是忠贞无比,可若有朝一日叛军当真长驱直入,你那好丈夫,可会回来救你?娘娘可以坦然说殉国守节,然而小世子殿下可是姓萧,没了外家,没了亲娘,以后又要如何呢?岂不是凄惨无比?”
直戳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温婵在紫熏绿衣的护着下,出了宫门。
然而她只是强撑,出了宫门,就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
那一截打龙鞭还在手中,曾经属于温家的荣耀加持,光芒附身,如今不过是没什么用处的废铁!
皇帝根本就不在乎打龙鞭,更不在乎温家忠不忠。
江公子说的是对的,陛下早已昏庸到不要脸面,连孔家人都能狠得下心杀,名声都不要了,何况是一个温家。
而依靠皇帝宠爱发家的贾家,连贾升这个纨绔子都能看出大梁气数快要尽了,她们温家,还有她的夫君,却仍旧拼了命的抵抗叛军,国破家亡之时,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小姐……”
因为是持着打龙鞭入宫,她徒步过来,根本没坐马车,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贾升再坏,通敌叛国也没证据,告不倒他,贾贵妃私通陛下都不处置,可见对她已经爱到了什么地步。
她们根本没胜算,一切都是徒劳挣扎罢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温婵面前,车夫行礼:“王妃娘娘,我家主人派我来护送您回去。”
“是宫里安排的车吗?”紫熏问。
车夫摇头,温婵神色疲惫,哪怕陛下封了萧舜为亲王,状似做了安抚,但贵妃被禁足,贤妃被斥责,宫里乱糟糟,谁还能想的起她来。
她心知是江公子安排的马车,宫里的马车不会如此素净不起眼。
“走吧,我们直接回王府。”
上了马车,紫熏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瞧着这般不起眼,里面却很宽敞,有个小桌子,上头茶壶里是热乎乎的一壶茶,打开小柜子,里面琳琅满足的花生栗子小零嘴,还有一盘糕饼和洗的干净的葡萄,甚至还有女子补妆用的胭脂香粉。
“里面的这些都是主人给您准备的,您请自用便是,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