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近日来朝中必然一场大变,阿墨姑娘离开也是好事,我会在此处派人看守皇上遗体,等阿墨姑娘如约回来,一同回宫。”
一同回宫?
我看向云珏,脑中只回荡起他当初再度回到六龙客栈时对我的誓言:
如果你觉得自由便是天涯,朕可以随你去天涯。我们可以再也不回宫了……
那夜,夜观繁星浩渺,他脸庞明媚如斯,温暖不已。
他笑着问我,喜欢吗?
他仰头望天,说着遥远而淡然的话,可是每一句都在我心上,十分的震撼。
我记得他那时候说过——
“那里有沙漠,有曼珠沙华这样的魔花,也有更加浩瀚的星空。所以我想,等将退位之事安排好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和你一起回朝疆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朝疆看看吗?”
“云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云哥……这称呼也好听。”
“那我们把一家人都带上好吗?”
“一家人?”
“我爹娘还有小妹,他们就是你的家人,采惠姐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走,人多
热闹。我们一起去朝疆,等想回来了,还可以再回来,我们可以像南雀那样四处走走……”
“好。”
那一晚,人发如雪,银星满身一如尘埃。
我对着他微笑,他亦温暖如天上琼河。
回过神来,我已经对着薄年点了点头,但是我提出要和云珏单独待一会儿的要求,让薄年先行去准备。
而后,我来到云珏静睡的棺材旁,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泪如泉涌。
隔着水滴落下去的泪滴一如雨打涟漪,一圈圈弄皱了云珏清秀的眉目。
“你真的不会醒来吗?可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一点也不信……”我喃喃自语,伸出手,探入冰冷的水中,去触摸云珏的脸庞。他的脸柔软极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死人。
“云珏,现在我才发现,你真的是个傻子。”
“以前,我总觉得你是那么精明,就像一只狐狸,你总是猜忌,没有真心,可是实际上,你却这样傻,宁愿牺牲自己,让我误会,甚至恨你,都不肯让人去为你心疼,为你担忧。”
“你在意的一切,都藏在心底,
浮于表面的,只是一张令人猜不透的面具。但那一张面具,就让我们错过了……也浪费了太多时间。”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不管它是冷的,还是热的……”我一边喃喃说着,一边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纵横。
但是心真的好痛,越是看到云珏平静而无血色的面容,我越是仿佛灵魂脱离,整个人也泣不成声,几乎窒息。
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从此以后都不再有他的事实。
我现在才清楚的知道:我唯一不可以没有的,只有他而已。
如果上苍怜悯,再让他醒来,我愿意从此以后只为云珏而活,无论遇到什么,我再也不会退缩。
只信他一人,爱他一人。
就让我将他的情深意重,尽数的还给他,如果,还有机会……
哭了许久,我渐渐又平静下来。
我从水中抱起云珏,罔顾薄年走前“最好不要碰他”的叮嘱,因为这样的接触,很有可能会令我遭受一场大病。
大夫说,他体内的毒会渐渐渗透皮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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