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沉默在无声发酵。
这回尉迟璟没开口,陆妧夕却主动上前,仅仅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塌上天子莫名心颤。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什么都还没说,而陆妧夕却主动朝着自己而来。
尉迟璟的呼吸无端乱了半拍。
女子明眸皓齿,眉如新月,轻挽云鬓,宛若春日桃花,尤其那双美眸里盛满了自己的身影。
陆妧夕缓缓来至床榻前,这才抬头起来,仔细观察天子的伤势。
入目所及的是左侧腰腹上明显又深得血肉翻滚的伤口。
尉迟璟看着她,长长的眼睫轻缓煽动,光阴仿佛在此刻被拉长了数倍。
这样的目光,他曾在那个陆妧夕身上见过。
只不过是陆妧夕看那个丫鬟的目光。
陆妧夕从未这样看过他。
也许正是因为他不曾在陆妧夕面前受过伤。
几乎是愤愤不平的。
凭什么一个低贱的丫鬟可以,凭什么一个丫鬟可以让她露出那样脆弱而心疼得的神态,凭什么!
早在陆妧夕露出这样神情之时,尉迟璟便知道自己后悔了。
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适才在保护陆妧夕时,他就不该挥刀断了那支箭,而是要让那支箭狠狠的、死死的扎进自己的后背、扎进自己的肉里。
最好是鲜血喷溅的。
最好是伤势极深的。
最好是在陆妧夕面前,叫她亲眼见到的。
这样,陆妧夕一定会用那样的目光看他。
那样的目光叫什么?
尉迟璟思忖着,心田角落里积满了灰尘的一处终究被抚开,露出一角。
心疼。
心疼的目光。
他只要心疼就够了。
他只要陆妧夕心疼心疼自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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