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千堆在一起的河灯之中找到想要的那一盏,不算困难,尤其对于当今天子而言,更是再简单不过。
怀中的女子似是睡熟了,趴在自己胸膛上,发红的眼尾晕开一片绯红,又艳又娇,眼眶下还有适才滑落的泪水。
孙永福根本不敢抬头,从进入卧房的那一刻头低得比平时还甚。
递上抄录好的文书后,更是马不停蹄回退离开。
叠着的信纸上隐约看见墨色的字迹。
却看不清字迹上的内容。
靠在床榻边上的男子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怀中的女子,似是哄着。
关于容姐儿的吗?
还是关于她娘的呢?
亦或是……他的呢?
尉迟璟垂下眼眸,摇曳的烛光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自己左肩膀处的微微凹陷下去的位置。
那是他养的一条好狗被人下了药,疯了般扑到自己身上用尽所有力气啃下一块肉。
其实,他过去也曾许过愿。
却在许下愿的后两日,彻底梦碎。
尉迟璟纷飞的思绪回来。
这份抄录过来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只愿君心似我心。
这句话反复在他的嘴中过了数遍,从轻声呢喃到后面越发情意缱绻,就连低头望向陆妧夕时的目光都变了又变。
鬼使神差的,他缓缓搂紧怀里的人,胸膛发出闷闷的笑声,就连耳边仿佛都回想起今夜陆妧夕满含羞赧的两字:夫君。
濡湿的唇瓣在女子额间点了两下。
可惜陆妧夕看不到。
看不到抱着她的男子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着种种情绪,整张脸泛红不已。
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心跳总是会暴露一切。
陆妧夕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屋外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肆意渲染,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几乎没有人迹的南河尽头处的一角有盏河灯似是被寒风刮过,碰撞上河畔边缘。
终于,河灯倾翻,烛光熄灭。
那张书着愿望的信纸也随着被河水沾湿。
墨字晕染开来。
其中的内容自然也被打湿。
一行字浮现透过信纸,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