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连道歉,赵慎琢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甚至打扮了一番,亲自送他到宅子门口。
裴岳棠摸着下巴,嘴角扬起。
“岳棠兄有什么高兴的事?”唐堪一步上前,拍他肩膀。
裴岳棠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则夫妻和睦,二则新官上任。”
唐堪立马皱起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状,“不是我说你啊,岳棠兄。之前你家出事,钟……钟宝瑾丢下你们一家人,写了份和离文书就偷偷跑了。现在你们家看着安然无恙,你又有了较为体面的官职,跑回来想和你重修旧好。这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么?!”
杨瞻伸手扯他衣袖,被甩开后蔫蔫的远远落在后面。
裴岳棠道:“这叫随机应变。”
“……岳棠兄,你心善也不能善到这种地步啊?”唐堪伸手摸了摸裴岳棠的额头,“你这是中了什么狐媚子妖术……”
裴岳棠猛然停下脚步,目光深沉,令人不由地噤声。
气氛在瞬时变得压抑冰冷,片刻后随着他的一抹笑意而化解开。
“唐兄,俗话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还望唐兄盼着我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我在灵武为官才能尽心尽力,早日谋得机会重回帝都。”
唐堪被刚才的气氛压得有几分心慌,见他脸色缓和了,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杨瞻劝他:“裴公子说的不错,你还是听他的吧,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怒其不争。”唐堪自个儿嘀咕了一句。
裴岳棠率先步入官衙,昨日摆的接风宴,不仅仅是吃吃喝喝,顺道认识了灵武大大小小的官吏。进门后,迎面碰上的人,他一一微笑着打招呼,唤出对方姓氏和所任官职。
众人觉得临阳侯和善,也笑着回应,官府里和气一团,甄赫也十分高兴。
官吏到齐,甄赫重又介绍新任的灵武司马,接着照例宣布一些公务,之后众人散去,各做各的事。
司马是无实权的虚职,没有任何公务需要做。裴岳棠跟在一名衙役身后,在衙门里熟悉地形,重重院落,弯弯绕绕,此地特点是树少风大黄沙多,到处灰蒙蒙的一片,生气低迷。
因此那个在庭院中央扑蝴蝶的少年格外显眼。
官衙之内,无职务再审,却能自在捕捉蝴蝶,这个开朗活泼的少年不简单。
看年纪,很有可能是甄赫之子。
“他叫卫霖,是刺史的书童。”一人缓步走来,解开他的疑问,“三四年前,无亲无故的他流落到这里,刺史见其聪慧乖巧,又认得字,可怜他孤苦无依,便收留在身边伺候笔墨,顺便教他读书,盼以后金榜题名,能自力更生。”
来者是灵武录事参军叶文武,他体型比刺史更胖,一双眼睛弯起来,笑眯眯的很和善,可仔细一看,又让人觉得像只狐狸。
那叫卫霖的少年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一笑,质朴天真。
他放了刚抓住的蝴蝶,蹦跳着上前来,规规矩矩的欠身行礼,“小的卫霖,见过裴司马。”
裴岳棠扶住他胳膊,“无须多礼。”
卫霖看眼后面的衙役,笑着问道:“裴司马是在熟悉官衙吗?逛过城里面了吗,去大金河边上的市集看过了吗?”
衙役答道:“一会儿转完了官衙,就去外面走走。”
卫霖往裴岳棠面前挪了一步,眼巴巴的瞅着他,“不如,我带您去好不好?”
叶文武打趣他:“霖儿是自己想玩儿吧?背不完刺史布置的书,小心打手心。”
卫霖骄傲的挺起胸膛,“背完了。”
叶文武道:“那我要考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