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煮了一锅香菇鸡汤和卤肘子,都是你爱吃的,快进来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你爸对吼,他是老番颠,你让他吼几声就没事了。”唉,又瘦了,老是养不胖。
“妈。”苗秀芝笑搂着母亲,打心里觉得回家真好。
“什么老番颠,做错事本来就要骂,我管她是为了她好……”他声音越来越小声,看似一家之主的苗大勇是纸扎的老虎,在家里是老婆和女儿最大,他是无薪长工。
林秀霞睨了丈夫一眼便和女儿进屋了,留下他一人对着大埕叨念,风吹过还有些许冷意。
洗了手,用过餐后,苗秀芝回到房里休息,她没有难受的孕吐,但是容易疲倦,刚才吃饭时还一边喝汤、一边打盹,看不下去的林秀霞便叫她回房躺一会。
女儿有孕是件高兴的事,管他孩子的父亲是谁,自家没有香火柱子正好送来一个,等着当阿公阿嬷的苗家二老乐得开心,当然不想责怪女儿。
苗秀芝睡了一觉后觉得精神不错,心血来潮的整理小时候的毕业册,无意间发现夹在里头的情书,她翻开一看差点喷饭,满篇是文法不通的注音符号。
但是她看着看着却泪流两行,那是祈煜翔二十几年前写的情书,^牛^^0马四个字还被她用红笔圈起来,入目的红让她哭着笑出来。
“芝芝,我回来了,还在生气吗?一时的气话不要当真,我……”咦,灯怎么没开?动手开了灯,祈煜翔有些纳闷。“芝芝,我从纽约给你带礼物回来,你快来看喜不喜欢……”
他到纽约出差一个月,特地提早三天回国,想给女友一个惊喜,毕竟出国前两人闹得不甚愉快,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气也应该消了,他送上礼物讨她欢心,两人也别再斗气,笑一笑,重修旧好,还能过个火热的夜晚。
但是自他进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室死寂,屋里的灯全是暗的,明明是晚餐时间却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连他急切想见的人儿也不见踪影。
本来他一下飞机便接到高茵琦的电话,她说屋子漏水漏得很严重,想让他过去瞧一瞧,可是他与女友已经一个月没好好说过话了,再想到女友之前的介意,他便谎称飞机误点,人还在纽约机场,无法赶过去帮她。
他奇怪这茵琦学妹怎么知道他今天回国?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赶得上班机,而她打来的时机他正好走出机场,实在巧合得令人心里很不舒服,有种被人监视的怪异感。
兴匆匆回到家,他以为会看到飞扑而来的女友,吱吱喳喳像麻雀一样说着别后相思,没想到是一室黑暗,以及过于空荡的违和感,似乎屋内少了什么。
啊,多多和虎皮!
蓦地,他松了一口气笑了,暗忖大概是女友带家里的猫狗到附近公园玩耍,她常说多多太胖了,要减肥。
祈煜翔脱下西装随手放在沙发椅背上,解开衬衫的袖扣往卧室走去,回家就是要轻松点,换件舒适的棉T……
衣柜门一拉开,他顿时楞在当场,若在几个月前他会觉得很正常,这是他的衣柜,摆放他的衣物理所当然。
可是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芝芝的衣服全部不见了!
只要你一走出这道门我们就分手,我不会再等你。他回想起她当时所说的话。
分手?!
这两个字如闪电般击中脑门,祈煜翔全身僵硬,想起那一夜的争吵,脑海中浮现女友再也不顾不管的决裂神情,他的心慌了、乱了,几乎停止跳动,连呼吸都感到微微的痛。
“不会的,芝芝不会这样对我,我爱她……我不断的说我爱她……她应该相信我爱的人是她,不是茵琦学妹……”他慌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
难道是因为他一再的失约让她不再相信他,以为他爱的人不是她,所以……所以……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他自己吓自己,她的东西还在,她哪会离开……突地,黑瞳瞪大,打开电源开关的客厅亮如白昼,一切的摆饰都放在原处,没人移动。
就像样品屋。祁煜翔脑海中快速掠过这个想法。
因为他发现真的很干净,整个屋里干净到没有一丝人气,所有属于苗秀芝的物品彻底消失于他视线所及的空间,一件也没留下,放佛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甚至空气中飘散的是柚子香气的清洁剂味道,而非她喜欢的栀子花香味,她让她的人和气味都消失得一乾二净。
他赶忙拿出手机拨号,却得到一下答案--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她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放下手机,祁煜翔越来越恐慌,她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闹闹小脾气和他赌气,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分手,所以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走得洒脱,走得干脆利落。
就像她的个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不过一个高茵琦而已,为什么她会容不下,非要用这般决绝的方式惩罚他,帮人也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