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
秦大川却忽然发现,面前的人变得不一样了,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同样满脸丑陋无比的疤痕,清露却不像清霜那样总是恭顺羞愧地垂着头,恨不得藏身在无人发觉的角落中,清露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脸毁了容一般,更没一点因方才的争吵产生的局促,而是用一双黑葡萄粒子似的大眼睛回望着他。
这让秦大川第一次注意到,清露的眉毛长得很秀气,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鼻子小巧精致,嘴唇红润丰满,嘴角的笑纹十分妩媚,还有她靠在被窝卷上的身姿,是那般柔若无骨,风|骚|撩人……
“秦老爷,现下我可以诊脉了吗?”秦大川正看得起劲儿,却被一道人影挡住了视线,抬头便看到了程一针冷冷的面容,听到了这句冷硬的问话。
“啊,啊,”秦大川有种被人看穿了心事的尴尬,抬手道,“请便、请便……”满脸涨红地出了门儿。
到了院子里,秦大川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慢,他想起了清露来的第一天,秦怀礼的描述,想起了这两天来秦怀礼和林胜德的异样,现在嘛……秦大川回头看了看,好像出现异样的又多了一个程一针。
如果找不到秦怀恩和程一针交好的理由,那么这个原因会不会出在清露身上呢?这个怀疑一但进入了秦大川的脑海中,就变得再也挥之不去了,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只能静观其变。
秦大川一走,程一针就让药童到门口去守着了,刘婆子怕睿儿闹,带他在院子里面玩儿,当屋子里只剩下程一针和清露两个人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程一针说,“秦家这家人……哎,你初来乍到的,难免不适应,我刚才听秦太太说的那话……”
事到如今清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殷氏都说到那种地步了,她再吱吱唔唔,反倒落了下成。
而且清露发现了,程一针不仅和秦怀恩的关系不错,人品也算过关,刚才还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她,所以就把近几天来发生的事大致地讲了讲,不带任何情绪,却没丝毫的隐瞒,她想,等到真出了事,程一针也该是个最好的见证,就算秦怀恩不信她,也该信作为旁观者的程一针的吧!
最后,清露总结道,“住的时间再长我也不会适应这家人,真不知道当初我姐姐是怎么忍过来的,想来都是为了秦怀恩吧!”
程一针听得惊心动魄,立刻做出了决定,“不行,你得跟我走,你不能再待在秦家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清露摇头,“不行,我这么一走了之,你让秦怀恩怎么办?!”她若不是顾忌着给秦怀恩带来麻烦,她能这么委曲求全吗?
程一针不这么看,“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再说,他就不该将你一个人这么丢下!”就算是秦怀恩为他去采药,程一针也觉得秦怀恩这次做的事实在欠考虑。
清露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程一针,眼眸清亮如水,似乎洞悉了这世间所有的人情世故,又好像,如果你在她面前说了慌,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此时,就连她那满脸恐怖的疤痕似乎都消失不见了,你的眼中只有这种灵透的心之交流。
不知怎么的,程一针就脸红了,仿佛他心中尚未说出口,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就这么在清露的注视中,被摆在了案头。
程一针突兀地换了说辞,讷讷道,“别看大郎这家伙平日里跟块木头似的,对你们姐妹那真是没话说,不是我当着你的面夸他,他是真心待你们好,就是这次可能……”
程一针一咬牙,将责任揽了过来,“可能是我缺了几味药,把他逼得太急了,还有你喝的这副药里,我用了灵芝,我是想让你好得快些,去了病根儿,可这种金贵的药,常年累月地喝下去,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就是大郎他有些家底,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吗?”
“噗哧”程一针满是紧张的样子,让清露笑了出来,程一针今年二十八,和清露穿越前同龄,在这个古代的时空,早该成家立业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这说明程一针此人正直单纯,很值得深交,不过,清露可没有取笑或者调|戏程一针的意思,她要做的是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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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秦怀恩去了哪里
清露先是点头,表示她同意程一针的说法,“大郎对我们姐妹的好,我都记得的。”清霜的那一份现在也得她来还了,又对程一针今天的仗义执言表示感谢,“程大夫人也很不错啊,今天这事儿原是我欠考虑,多亏了程大夫鼎立相助,我心里很是感激,程大夫放心,帮助过我们姐妹的人,我都会记在心中的。”
清露这是掏心窝子的话,有了程一针对秦大川的那番警告,她相信就算她走不了,秦大川也只能用些小伎俩,却不敢硬着来了,程一针和秦怀恩给了她双重保障,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程一针听了清露的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又红了,双手连摇,“哪里,哪里,应……应该的……”想起秦怀恩对清露不同寻常的看重,心里越发地慌了,“我都是看在大郎的面子上,大郎对我有恩,我……”不知怎么的,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为了表达自己的正义,程一针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秦怀恩的事儿。
清露静静地听着,有些事她是知道的,有些事儿则是她不知道的,程一针又有些顾忌,所以说得并不多,但每件事听起来都很令清露感动,只是清露想知道的事,程一针一直没说到,而且清露也很敏锐地发现了程一针言谈中的避讳。
看来秦怀恩真的是个有秘密的人啊,那么我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呢?清露内心有些犹豫。
见程一针说得差不多了,清露便伸出了手,程一针立刻屏息凝气地认真工作起来,放下手指时,他不由赞叹道,“你这身体养得真不错,这是我没想到的,怪不得大郎能放心离开了。”
清露满头黑线,她不过就是得了重感冒,另外还有肺部出了问题,这要是在现代,打一个星期的吊针,就算不能痊愈,症状也该消失了,最起码不耽误日常行动。
可她现在虽然是不发烧了,却依旧全身无力,下炕走几步路都费力,还整天整夜地咳嗽,连和人吵架都力不从心,更别提奔跑和动手了,心里急得不行,嘴上却笑道,“多亏了程大夫医术高明,我这肺疾很是难治吧?”这话倒是不乏真诚,她有前身的记忆,知道在古代,程一针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一直没弄明白所谓的肺疾到底是什么毛病。
程一针倒是不居功,“话不能这么说,医术再好也得病患配合才行,就秦家这个生活环境,你能如此宽心,实在难得。”通过方才的交流,程一针很难想像清露是如何保持良好心情的。
清露自嘲地笑道,“世上无愁事,只有宽心人嘛!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哈哈哈……”这回是程一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话说得极妙啊!”他和清霜也相处过,比和清露相处的时间长多了,现在他有点明白秦怀恩为何特别喜欢清露了,不管遇到什么事,谈论什么内容,清露都能让人感到特别地轻松和开心!
接下来,程一针又详细地解释了清露的病症,清露听得非常认真,就算程一针满口晦涩的专业术语,也没让清露感到为难,而是不懂就问,直到问清楚了为止,并且语言幽默俏皮,伴着很多自我解嘲,不仅没让程一针有一点的不耐烦,还主动举了很多例子,让清露理解得更为透彻。
程一针觉得他行医多年,遇到过这么多的病患,清露是最特别、最让他感到开心的一个,而清露也没白费力气,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得的应该是“慢性肺炎”而并非她最担心的“肺结核”,虽然发病时很凶险,去病根儿也很麻烦,但还是有治愈希望的。